她拉着他的袖子晃晃,仰頭看向他,“其實,我最喜歡和裴叔叔玩了,我就是想跟裴叔叔一起嘛。”
她是漂亮的小鵝蛋臉,輪廓線條柔和,沒有化妝的皮膚也白皙清透得像精緻薄瓷,一碰即碎似的需人精細呵護。
眉眼間還帶着幾分稚嫩感,眼睛裡總有水光,瞳仁很黑,仰着頭專注看人的時候,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也讓人不忍心拒絕。
裴映洲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放低了聲音:“可以讓你去,但是,你要聽話。”
“我很聽話的。”許莼一臉乖巧。
裴映洲不動聲色地抽回衣袖,低淡開口:“好了,我去開會。”
“嗯!”她也起身往樓上跑,留下一句,“我去收拾行李。”
裴映洲擡眸看了眼她歡快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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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莼在衣帽間選要帶去明城的衣服,一邊收一邊嘀嘀咕咕:“美人計也太難了吧,我可真是太難了,趁他出差我遠走高飛他也趕不及回來抓我,不過……”
她歎了口氣,從長遠角度來看,還是他主動把她送走最為保險,最為沒有後顧之憂。
叫了阿姨上來幫她整理行李,許莼抱着手機趴在床上跟方韫分享自己要去明城的好消息。
其實,她的戶籍是在明城的。
爺爺生前就在明城居住和工作,爸爸也是在明城出生長大,她小時候回國看爺爺,在明城住過,隻是那時候太小,印象不深刻。
收拾完行李,許莼直奔樓下。
看見裴映洲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她了,她彎唇歡快,“裴叔叔,我好了。”
她像要去春遊的小朋友,滿臉都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和雀躍。
裴映洲不禁想笑,從沙發上起身,“走吧。”
下樓坐進車裡,出發去機場。
裴映洲靠在椅背上,閉眼小憩。許莼閑不住似的,玩玩手機,看看窗外,後來,看向副駕駛的于特助。
她開口問:“于助理也要去嗎?”
于特助回頭,禮貌颔首:“是的,許小姐。”
許莼跟他閑聊:“于特助,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于特助回:“許小姐可以叫我Simo。”
“Simo?”許莼奇怪,“你沒有中文的名字嗎?”
“有……”于特助頓了一頓,“我的中文名叫于阗阗。”
許莼默念:“于甜甜……是甜蜜的甜嗎?好可愛的名字。”
“不,是門裡面一個真。”他不确定以許莼的中文水平,知不知道這個字。
許莼擡手指在空中寫了寫,喃喃:“是‘伐鼓淵淵,振旅阗阗’的阗阗啊。”
于特助點頭,“是。”
“那我以後叫你阗阗。”許莼語氣輕快,“我們加一下聯系方式好不好?”
于特助瞄了眼後視鏡裡的裴映洲,老闆依然合着眼睛,沒有任何動靜,他嘴角扯出一個職業微笑:“許小姐開心就好。”
拿到于特助的聯系方式,許莼心情更好了,以後她可以随時問裴映洲的動态,方便日後的戰鬥。
車内靜默了片刻,許莼又開始跟于特助說話,好奇寶寶似的問東問西,裴映洲閉着眼睛沒睜開,隻是眉峰微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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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去明城的飛機上,許莼終于安靜了,一直到落地明城。
明城也下着小雨,淅淅瀝瀝,可一點都不影響許莼的心情。她拍照發動态,坐進去酒店的車裡還一直抱着手機刷。
“今晚,我有一個商務晚宴要參加。”裴映洲偏頭看着她,“你和我一起去,還是想待在酒店?”
商務晚宴最無聊了,誰要陪他一起去。
許莼刷着手機,突然看見一條來自周煦的留言,他表示看見了她的動态,自己也正在明城出差,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許莼想了想,在明城待不了幾天,還要安排出時間應酬周煦,真是很麻煩了,要不就快點解決吧。
她回複周煦:【那就今晚吧。】
接着她擡頭看向裴映洲,“不去,我約了朋友。”
裴映洲稍頓,沒問是誰,隻點頭說:“約在哪裡?我先送你過去,結束了再去接你。”
許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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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地點是周煦定的,在一家西餐廳。
許莼進去的時候,周煦已經到了。
其實,許莼認識周煦并不算熟,那時才剛認識他不到半年,他就畢業回國了。
在她印象裡,周煦一向待人溫和禮貌,很有修養,是那種“君子溫潤如玉,大雅卓爾不群”的類型。
所以,她并不排斥和對方做朋友。
隻是許久不見,也沒有這樣單獨坐在一起吃飯,一時沒有話題。可幸周煦是健談的人,從在國外的生活找話題,才慢慢聊了起來。
一頓飯吃了許久,結束時,雨還沒有停。
裴映洲發消息說快到了。許莼和周煦起身離開餐廳,到門口,沒看見車,就在原地站了站。
雨絲順着屋檐飄進來,周煦撐開傘舉過她頭頂。
兩人站得并不算近,傘擋住她,便擋不住他了。這樣有點不好。
雨滴落在傘上有噪音,許莼怕他聽不清,擡手碰碰他的袖子示意,“你站過來一點,沒關系。”
周煦沒拒絕,挪步靠近她。
路邊有車掉頭轉彎,車燈晃過來,刺眼,許莼下意識偏頭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周煦側身,呈一種保護的姿态,擡手擋在她眼前。
許莼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被什麼擋着,就下意識抗拒想推開。
手剛碰上他的手腕,眼神聚焦反應過來這是他的手,出于禮貌,她推拒的動作頓住,改為輕輕拉開他的手腕。
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周煦彎唇,偏了偏頭示意,“那個,是不是你叔叔?”
許莼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
大雨中,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旁,站着一個高大峻拔的身影。
他撐着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面容隐在暗處,看不分明。但視線仿佛有形,許莼明顯感覺到與他對視了。
許莼緩緩眨了下眼,“嗯”了聲,“是他。”
可是,他怎麼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