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摩斯港到璃月港的路線并不算遠。五百年前的災害并沒有徹底斷絕國與國的聯系,由于地形原因,須彌和璃月之間的文明往來雖不算密切,但也有一定交流,而熟練的水手們也在這百年間摸索出了不少安全的航線。
多虧于此,船在海上飄蕩了一晚上,等到納伊熬過隔壁客人孩子夜晚刺耳的啼哭和父母的吼聲昏昏入睡,第一次在狹窄的客房床上睜開眼,船舶停靠時的鳴笛聲裹挾着海鷗的驚啼在她耳邊響起。
到璃月了。
走廊内人來人往,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吆喝聲。是到達了目的地的人在做着下船的準備,以及船員們幫忙卸下商人們的貨物。
納伊簡單整理過後,跟着人流走向甲闆。早晨的璃月港口帶着一絲雨林少有的涼意,空氣清爽的讓人想無意義的大喊出聲。
她慢慢走近船舷,看着船員一箱箱運出貨艙,似乎能感受到船體也随之逐漸變輕。
再往遠眺,各類攤鋪分别支起架子,包子、面條、豆漿油條、烙餅、茶酥點心,遠遠能聽到夾着方言的璃月語的叫賣吆喝聲,隔着層層疊疊的海風飄到港口,聽不真切。
但很好吃。納伊回憶着曾經吃過的璃月早茶。真的很好吃。
如果不是因為須彌的藏書量實在誘人而萬民堂又暫不招工,不然她的就職首選肯定是在璃月萬民堂當個混吃住的小工。
納伊看向自己船票上的信息。
離再次發船前往稻妻還有一小時,或許可以叫上艾爾海森一起去吃頓早飯?拉上他應該會給報銷吧?
……去找找吧。
她打開虛空。已經離開了須彌的虛空失去了草神的神力支持,隻剩下最簡單的記錄功能,實際作用和一本筆記本加一台留影機無差。但納伊額外附加的定位器依舊在正常運作。不過,因為沒了具體的地圖顯示,她隻能了解到大緻方位和距離。
而現在,被定位的虛空正在遠離船舶的某處,十分悠閑的散發着磁波。
顯然艾爾海森已經先一步開始享受了。
……果然,獨行俠還是獨行俠。
納伊在短暫的沉默後,毫不猶豫的向定位指明的方向趕去。
——給艾爾海森省一分錢都是罪過。找上司報銷早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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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多數璃月人而言,一天是從一間茶館,一份早報,一蠱茶,幾屜點心,和家長裡短的閑談開始的。
在璃月的總務司打聽完人員失蹤的消息後,艾爾海森一身慣常的輕裝混迹于新月軒的早茶市間。他沒有刻意打扮的入鄉随俗,畢竟須彌人标志的高鼻梁深眼眶做不了假,和璃月、稻妻人那細雨清風養出來的秀氣五官差了一截。
他點了一壺茶,一籠茶糕,不顧店小二的安排挑挑揀揀了半天,終于選了個合适的位置坐下。
旁桌的人見到他,頗為好奇的打量了幾眼,誇贊道。“小夥子長得真俊俏。”
但她的話馬上被其他人悄聲壓下。“别。那是須彌人。”
那聲音極小,但音調還是透出一絲恐慌的味道。“你不知道嗎?那兒的人有遺傳病,長出來皮膚都灰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傳染。”
“哎呀!”對方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樣驚叫一聲,又讪讪别過頭。“這……看着應該不像?我們……唉,不說了。”
她們小心翼翼的窺探,看艾爾海森沒什麼反應,耳朵還帶着個稀奇古怪的配件,或許沒聽到她們的問題發言,于是不再多說,話題轉了幾個彎,便從‘須彌遺傳病’轉回了‘你家小孩最近如何’。
“能怎麼樣,就那樣。孩子大了去外面闖蕩,做家長的也管不了。”說話的女人說三分藏三分,語氣裡帶着一絲得意。
“他還在稻妻吧?聽說現在稻妻不安甯,你也不讓他回來一趟?”
“不急。聽說那孩子現在有出息着呢,在神明身邊工作,可了不起了。你瞧這玉石手鍊,就是他托人特意送給我的。”
說着,她像是炫耀般露出腕處的一串手鍊。金綠色的手鍊看上去就是相當名貴的龍石種,隻是不知為何,鍊子各處都稍帶着些被腐蝕的鏽迹,但依舊掩蓋不住其上的寶石熠熠生輝。
隐約間,艾爾海森似乎能聞到一股奇異的腥味。
旁桌其他人接連不停的誇贊吹捧,捧得那人頗為得意的給再續了壺茶。小二連忙端着茶壺來換,那人眼睛也不眨,丢過去一袋摩拉當小費。聽聲音,少說也有小一千摩拉。
看來她的孩子的确給她帶來了極其富裕的生活。
忽然,隔着沒開降噪的耳機,一個略帶怨氣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又不是到岩神身邊謀了差事,有什麼可炫耀的。現在稻妻亂成這樣,你家那小子能回不回來都是個問題呢。”
艾爾海森微微偏過頭,似是随意翻過一頁手上的書頁。眼角的餘光則将說話的人收入視野。
那是名女性,外貌約莫五十出頭,但頭發已經白了一片,氣色不是很好。她坐在圓桌靠邊的一角,像是忍耐了許久,才說出了口。
而随着她一開口,衆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被這麼說的女人也有了火氣。“周玉鳳,我理解你孩子沒了你傷心,但你也不至于咒我家孩子也出事吧?成才死了之後,他的喪葬可都是我幫忙安排的!”
“要不是被你們家大智拉去稻妻,成才也不會屍骨無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