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正是A城的晚高峰,車輛堵了個水洩不通。
一輛出租車平平無奇排在車流中,老司機揚頭看了看前方堵死的路,歎了口氣,摸着口袋掏出來煙盒,叼一根在嘴裡。
正忙着打火,忽然聽見後面的那位乘客開口。
“不能繞路走嗎?我趕時間。”
男人的嗓音清冽,帶了絲病弱的沙啞,挺抓耳的。司機師傅看了下車内的反光鏡,懷疑是某個網紅主播。
後座的男人黑衣黑褲,身材修長,袖口折到小臂,露出來的皮膚白皙美觀。
應該是生病了,戴着口罩,鏡片下的那雙眼睛像是帶了神奇的美瞳,居然是一藍一黑。
“走不了,你沒看都堵死的,你要是着急,下次提前一個小時出門嘛。”老司機要不是看這趟路費掙得多,才不會答應這個時間段走這條路呢。
溫亭深皺眉咳了兩聲,沒說話。
千算萬算,他也沒算到自己會突然生病,一包感冒沖劑下去就犯困,醒來驚覺耽誤了時間。
急匆匆推門進入對面,房間裡空無一人,女孩已經去赴宴了,溫亭深忍不住自嘲,費盡心思想要阻止,結果還是錯過了。
他查過監控,李樂詩早在四十分鐘前就出了門,不出意外,應該已經見到那個少年了。
沒準兩人都畫起來了,她就那麼看着一個十八歲男生的年輕身體,一筆一筆細細描繪在紙張上……
溫亭深猛地閉上眼,不願意去想細節。
血腥味驟現。
他咬破了嘴唇,失控的瞬間往往隻有痛感能夠拽回理智。
他壓制着去奪方向盤的沖動,抿了一下唇上的血:“附近有小路嗎?能讓我盡快到那裡。”
老司機抽着煙,想了想,吐出一口:“還真有,就從前面那個胡同一直往裡走,再左拐——欸,你真跑過去啊?挺遠的呢!”
他看見男人徑直推開門,腳步匆忙從車流中穿過。
一截煙灰掉落,老司機随手掃了掃,笑着碎碎念叨:“這麼急,跟要去捉奸似的。”
……
溫亭深疾步走進胡同,給李樂詩打去電話。
許殷節那天的話在他耳畔反複響起,像魔咒一樣——
“你隻是她的鄰居哥哥,你有什麼立場來阻止我?”
“我的這具身體很年輕,相信她會喜歡的。”
“我決定那天就對她表白。”
每一句話、每個字都像附着在他心髒裡的蛆蟲,反複鑽洞啃咬,他猛地閉上眼,頭又疼起來。
電話裡的每一聲嘟,都在挑斷他的神經。
……
與此同時,李樂詩解扣子的手一抖,愣愣盯着沙發上的手機。
屏幕上的來電人名字直接讓她呼吸驟停。
幾分鐘前,面對許殷節的暧昧要求,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将這問題稍加轉化,又有點誘人——
問:如果一個長相帥氣的少年讓你幫他脫下襯衣,他就給你一萬塊錢,你幹還是不幹?
整整一萬塊錢啊!
李樂詩心裡直叫,不幹的是傻子!
于是她二話不說,心一橫牙一咬,亮出收款碼:“你先轉賬,還要寫上備注,說是自願轉給我的。”
許殷節盯她兩秒,笑了一聲,說她還挺謹慎,轉了一萬。
結果她剛幫少年解了兩顆扣子,溫亭深的電話就突然打來,跟緊急出警似的。
許殷節目光沉沉從她的唇瓣上移開,落在手機的那瞬,發出一聲冷笑:“打來得正好……”
他傾身意欲去接,被李樂詩猛地扯住衣服:“你幹嘛?!”
“接電話啊。”少年揚起一側唇角,痞痞地,“告訴他你就在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