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冷,仿佛掉進了冰河裡,針刺般的寒意向全身刺來。
可白桓的背像是一個火爐,源源不斷的向她傳遞着溫暖,也在提醒着不要睡要堅持。
身後沒有人追來,可是全面的搜查已經開始了。
白桓帶着韓柳絮跳進一戶人家,躲進他家的後廚。
竈膛裡還有沒有熄滅的火,傳遞出的溫暖告訴着韓柳絮,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們明天怎麼出去?”韓柳絮輕聲地問。
白桓深思良久,他看着韓柳絮:“拼死一搏。”
韓柳絮看不清白桓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能聽出決絕。
韓柳絮知道白桓不想說自己怎麼都是逼問不出來的,“好,拼死一搏。”
“能和一個五品武将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韓柳絮如釋重負地說。
從成為劉芷蘭的那天起,就提心吊膽的活着。現在韓柳絮覺得終于解脫了,就連呼吸都順暢了。
“我們不能平安的出去嘛?”韓柳絮問。
身後的人被甩開了,兩個人現在在官府的後門,這裡有個施粥棚。兩人就躲在棚裡。
即便是有人在這附近巡邏,也不會有人進棚内查看的。
明天肯定會嚴查,這幾日城中查的也會很嚴,家門口還有幾個混混兒。可謂是進退兩難。
“我們最近的行蹤都被他們掌握了。”
韓柳絮聽到白桓的這句話,就覺得自己的肚子疼腿疼。
“借着這次機會,我們想辦法甩掉他們。”韓柳絮看着白桓堅定地說。
白桓擡頭看韓柳絮,仿佛看到了她眼裡的光。那光将他吸了進去,溫暖明亮,似乎是觸及到了什麼。
她手指向下指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白桓帶她來的,确實很安全。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巡邏,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就說明這句話确實是對的。
她繼續說:“我們現在回貧民區。”
白桓立刻便懂了,他蹲在地上背對着韓柳絮想要背着她繼續走。
韓柳絮卻猶豫了,剛剛的一路上她無意中摸到了白桓脖頸出的汗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還是閉着眼睛趴在了他的背上。
韓柳絮的種種表現可不是未出閣的小娘子的害羞,白桓可是見識過韓柳絮在軍中的“生猛”的。
“你很瘦,不重。”
這是反話吧?韓柳絮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是骨頭多肉少,而且最近又是受傷又是休息不好的,明顯地看到自己好不容易養的那幾斤肉掉了下去。
白桓卻有些心不在焉,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你兄長是怎樣的人?”
“我兄長?”韓柳絮回想自己哥哥說:“他人很好的,父母去世後,他就一直照顧着我。”
那是一個極好的人,韓柳絮那時剛剛來到這裡,變成一個七歲的小姑娘。一時間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無法接受,每日不是望着天就是歎着氣。這些事情發生在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的身上,怎麼看怎麼就得靈異。
誰家七歲的孩子整日裡歎氣愁眉苦臉的。
正是因為這個樣子,韓柳絮挺不受待見的。剛開始撫養他們兄妹的是他們父親的一位朋友。這位伯伯和妻子成婚多年,膝下無子。領養了韓柳絮兄妹兩人起初還是挺高興的,劉彥希也挺高興的,韓柳絮卻一點都不開心。
誰忽然間變成一個千年前的七歲小孩都開心不起來。
這樣的日子劉彥希受得了,伯伯一家人卻是受不了的。領養了你,不求你感恩戴德,但好歹也要有個笑臉吧!對不起,那個時候的韓柳絮心思全在自己的身上,實在是分不出半點閑心。
好日子不長,他們兄妹兩人被伯伯送了回去。
挨過餓的韓柳絮這個時候才明白一件事,她現在是個父母雙亡的人,如果還是整日唉聲歎氣的,劉彥希可能都會離開她。
一個七歲的女孩,在21世紀都無法獨自存活,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呢。
要不然怎麼說是親兄妹呢,劉彥希還是不錯的。他每日到附近尋活計,日日照顧着自己那個一夜間就懂事了的妹妹。
他們兄妹在一個寒冬被師父發現了。
凜冽的寒冬,兄妹兩人在一個道院施舍給他們的一個破舊的房子裡生活,日日幫着道士們做活,換一口熱飯吃。
那天風雪交加,師父躲雪便借宿道院。當他看到韓柳絮端着熱水進屋的時候,覺得這個小女孩有點眼熟。等女孩走進一看這竟然是故人之女。
她身上穿着的破舊襖子不知是哪個道士小時穿的,端着水盆的小手生了凍瘡,原本白淨的小臉,現在黑漆漆的甚至還起了皮。
等他看到了劉彥希後簡直心就更疼了。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夥子現在是又黑又瘦,腳上的鞋都不合腳,臉上都有了凍瘡。
就這樣兄妹兩人被師父帶回了家中,悉心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