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和暢,春陽灑在池塘漾起粼粼波光。
秀女們上晌剛經曆大場面,領事嬷嬷停了後晌的課,放了小沐。
諸多姑娘們閑來無事,坐在錦繡宮花園涼亭講起小話,有機敏的宮人呈送零嘴和茶水以供這裡頭的未來貴主們惬意。
确認宮人走了,秀女們齊齊放松。
彼此沉浸在互相分享今日看到的趣景,竟也沒發覺宮人們不在,花園拱門處竟還藏着意外來客。
“還有還有!今日那位被衆人起哄揶揄的魏大人,可有人見到他的長相?我站得有些靠裡,看不真切,倒是聽着他同僚說的那些話險些崩不住笑出聲呢!”
有姑娘通曉些内情,立時開口:“我在家時聽我哥哥提過這位安勇侯!”
“怎麼樣?那些說他潔身自好,二十六連姑娘手都沒牽過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哎呀,你怎麼這麼着急?快說,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沒有!我沒有!我就是...我就是好奇!”
姑娘們嬌花般笑得連春風沾了幾分燥。
乾元帝邁開步子,俶爾某道聲音止住他的去勢。
“安勇侯青俊有為,深得陛下器重。可惜出身差了些,不好婚配門閥貴女。”
帝王眼眸俶爾鋒銳,紮向那邊輕描淡寫蔑視他肱骨之臣的女子。
是站在高氏身邊,方才幾番開口都在附和高氏的一個。
亭台處議論聲并未停下。
有不知内情的姑娘疑惑:“侯爵之身不算低了吧?”
高二姑娘氣定神閑卻自認高諸位秀女一等,語氣有遮掩不了的優越:“公爵亦有高低,如安勇侯這般靠軍功封侯的,自然比不得宗親承襲。”
“高二姑娘出身比我們都高,看的深遠!眼下陛下厚恩,安勇侯府自然鮮花簇錦。”
若帝王來日寡恩呢?
“且這位侯爺出身農家,若非上天垂運,碌碌一生不過是田垅農夫。”
這話一出,原本還笑成一團的秀女們瞬間收住聲音。
那姑娘被突然的死寂吓了一跳,臉色發白,“你們怎麼這副表情,我說的也沒錯呀!”
高二姑娘啟唇緩解尴尬,“大家聚在一塊說些姑娘家的悄悄話沒什麼大礙,卻要記得分寸。秦姑娘覺得呢?”
話雖如此,神情自然,顯然并不覺得方才那話是冒犯。
秦姑娘回過神來,眼神慌張地掃過周圍的姑娘們,心生絕望。
她一時放松謹慎,竟大庭廣衆蔑視公侯之尊!
“我一時失言,還請諸位姑娘别放在心上。”
高二姑娘:“姐妹們不會在意的。”
她身側幾位姑娘附和。
“大家隻是在說笑。”
“姑娘們的私話,不會亂傳的。”
秦家姑娘霜白着臉,懊惱之餘不甘心隻自己沾了水。
“話至深處,大家不必藏私。崔家姐姐上晌站得靠外,我瞧着有回您側目,恰巧魏侯爺在看。魏侯若真如那群大人所言,崔家姐姐可會不計魏侯的出身,青眼另看?”
這番話裡藏針,還挑準了人。
諸秀女中崔雪朝經曆複雜,默認進不得宮。恰好出身崔家,父親次輔之高,确實有資格對安勇侯挑剔一二。
乾元帝威嚴動怒的視線從不安分的秦家姑娘得意的面上挪開,心中已有對她的處置,隻是他不動如山,好奇崔家長女會如何作答。
被衆秀女盯着,崔雪朝微抿唇飛快舔舐過唇面上的油亮,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她在緊張地思考如何作答。
“我歸京不久,并不了解安勇侯府。”
這回答不偏不重,勉強算急智,至少并未直言安勇侯出身高低的看法。
乾元帝略滿意。
“農家亦或是門閥,以我等女子薄見,多為私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