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讓滿滿有幾分不好意思了,她臉一熱,眼睛也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鞋尖,半是氣惱半是玩笑地回答:
“知道了,定然把秘方傾囊相授。”
薛以安接過滿滿手裡的食盒,二人并肩往前走,穿過輕飄飄霧蒙蒙的雨幕,食盒中一陣一陣飄上熱氣,混着白茫茫的雨霧。走到門口屋檐下,立刻有人接過二人手中的傘,滿滿跺了跺腳,細碎的水珠四濺開來,一雙小鞋卻多半幹幹爽爽。
“小官人,以後若是雨天出行,便可買一雙這樣的木屐,我從前見街上的閑汗常穿,便買了一雙,果然在雨天不濕鞋。”
滿滿看了看薛以安一雙濕透了的鞋,下意識說完,心裡覺得好笑,這麼大一個人,竟是一點常識也不曉得,穿着一雙布鞋便敢往外沖。下一秒,卻突然噤了聲,倒也是,像他這般的衙内,若是雨天出行,不都是用轎子或者馬車的罷?
倒是她多嘴了。
薛以安不曾想滿滿九曲回腸的心思,隻是立刻開心答應:“你說的是,我孤陋寡聞,明日便差人去買。”
幾個小厮上前來:“二郎君,小娘子,夫人請二位進去,别着涼了。”一旁立刻有婢女接過滿滿身上的蓑衣。
二人進了廳堂,薛大人今日在禁中當值,屋裡坐着薛夫人楊氏,薛以桓,薛以桓之妻吳氏,衆人見滿滿,原以為她冒雨過來,大概渾身都要濕透了,可整個人卻是全身幹爽,唯有裙角有幾個泥點子。
滿滿彎腰行了個禮,楊氏悄無聲息地打量了她一圈,笑道:“好孩子,快起來吧,真是難為你,這麼大的雨還送過來。”
滿滿笑了笑,溫聲道:“夫人哪裡話,您瞧得上我的手藝,便是我的榮幸,有什麼辛苦的。夫人快嘗嘗可否滿意,待會涼了味道便不好了,若是有什麼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改。”
衆人揭開食盒,隻見裡面的小菜精緻可口,葷素得宜,送來的及時,還不斷往外送着熱氣,零星的油光亮閃閃地漂浮着,香味也溢散開來。
衆人都咽了咽口水,饒是平日裡胃口不好的薛夫人,竟也覺得有些餓了。
“難怪先前二哥兒整日惦念着小娘子的點心呢,真真是叫我看了都流口水。”吳氏笑道,斜着眼睛打趣地看了薛以安一眼。
“嫂嫂開玩笑呢,小娘子别誤會。”薛以安有些羞惱地看了吳氏一眼,立刻辯解道。
“好了,不拿你打趣了,不止你呢,前些日子,你哥哥也對袁小娘子的手藝大為贊賞,如今看來,怕是娘也不能免俗了。”吳氏嬌笑,一張俏麗的臉上,眼睛如同月亮一般彎起來。
薛夫人笑道:“就你嘴貧。”一旁婢女把菜一一取出來放在桌上,她輕輕拿起勺子,每樣菜淺嘗辄止,最後又輕輕抿了一口杯子中的茶:“這菜味道确實不錯,吃進去胃裡也舒服。”
薛夫人飲食上向來挑剔,能得此評價已經是這些年來第一回。薛以安擔心滿滿不安,立刻回頭道:“多虧了小娘子,母親十分滿意,真是辛苦了。”
薛夫人也笑着點頭,端起飯碗,又嘗了幾口,招了招手,身旁的嬷嬷走過來,往滿滿手裡塞了一個荷包,滿滿不好在衆人面前打開,掂量着卻并不沉重,便也笑着收下了。
薛夫人慈祥地笑道:“行了,你們都已經看了,快去吃自個的吧。”又看向滿滿:“勞煩小娘子,回去寫一個方子,我讓家中廚娘照着方子做。”
滿滿應下,服了服身子:“那我就不多叨擾了,方子我稍後寫了差人送過來。”
薛以安連忙道:“你方才說還未用飯,留下來避避雨吧,用過飯再回去也不急。”
滿滿回道:“不必了,多謝小官人好意,但我爹娘還在家中等我呢,我還是先回去吧。”
薛以安還想說些什麼,吳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親親熱熱地挽起滿滿的手,笑道:“今日就多謝小娘子了,待會便坐家中馬車回去吧。趕巧的事,過些日子我要在家中設宴,從前都是從豐樂樓訂菜,可是價錢貴就算了,還總是排不上号,若是你願意,我聽以桓說,你從前是在宮中當值,想必這一行也不在話下吧?”
滿滿一聽,心中略一計較,她擅長做菜不假,但若嚴格來論,最擅長的還是點心,若是接下這樁買賣,便是順勢打入各位官家女眷之中,其中利潤,光是随便想想便覺得驚人。可是這些宴會酒席,往往都被大酒樓或是三司六局承辦,哪裡輪得到她這樣的小食肆分一杯羹?
她連忙應下:“您放心,若是您以後需要,找我便是,包給您辦的妥妥貼貼。”
既如此,滿滿便要告辭,薛以安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滿滿,她連忙推辭:
“方才夫人已經賞我一個荷包了,您不必再給了。”
薛以安搖了搖頭,往滿滿身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