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夏洛蒂對這樣稱得上是詛咒的話接受良好,相反,她似乎在奇怪的地方格外較真。
“我以為你已經把這個毛病改掉了,我是說,”她停頓了一下,并非是在斟酌措辭,她隻是一時間有些生疏所以不自覺停了下來,“me是賓格,這樣聽起來有點太奇怪了,畢竟這是我的母語。”
“欸,相隔了這麼久的再見,結果你對me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嗎?”弗蘭刻意把聲音拖得很長,有有些不明顯地撅了一下嘴,顯得有那麼幾分孩子氣。
夏洛蒂聽到這話還真的停下來進行了反思,随即她點點頭也算是作為回應。
“你說得沒錯,确實是我的不好,”她将手中的牛皮箱子遞給弗蘭,又相當親昵地順勢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這個本來就是帶給你的禮物,當做是賠禮也沒有問題的......我是說,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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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和夏洛蒂幼年便相識,夏洛蒂每年夏天都會回到法國,而那些時日他們幾乎從來不會分開,關系也因此格外親密。
對于孩子而言,友誼這種東西是不需要摻雜雜質的,也許隻是一次對話或者是隔着花田的一次見面,便能夠順理成章的成為朋友。
老實說,年幼的夏洛蒂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每年夏天他們總得居家搬遷到法國一次,雖然美名其曰度假,但是沒有玩伴,鄉下的莊園對于她來說也無事可做,反而應該被更名為一種折磨。
就算相較之下,氣溫确實會比她來的地方涼爽上些許,但也僅此一個優點而已。
她的父親在南法買下了一片莊園,又在房子四周種下了一片薰衣草,他們每年來的時候都正值薰衣草的花期,淡紫色的花朵層層疊疊地開着,有半人高,将一樓的窗戶都遮擋了,陽光灑在上面,給室内映上淺紫色的光斑。
就算是度假,夏洛蒂的父親也很忙,母親也總是忙于應酬一類的事情。
家中請來照顧夏洛蒂的女傭不是什麼負責任的人,她總是對夏洛蒂偷溜出去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時候還願意為她打一下掩護,當然,她也是有借口的。
附近的居民淳樸、她的父親素有好名聲、周圍的人都認識夏洛蒂......諸如此類的,總是在更換。
穿過一片薰衣草花田,還要再越過幾畝田地,才能到達莊園的邊緣,彼時,夏洛蒂總是有使不完的力氣,離開時還不忘忙裡偷閑采上一束薰衣草帶着。
年紀尚幼的孩子總是對遠方充斥着憧憬與向往,期待開啟一段與衆不同的冒險,夏洛蒂也是如此。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從那個房子裡面出來的人诶。”
抖了抖身上粘着的草屑,夏洛蒂正直起身準備邁出大冒險的第一步,就被附近的孩子逮了個正着。
不過,她的心情反而好了起來,她于是回答道:“聽起來像是什麼應該被關進動物園的珍惜動物,或者說,鬼故事?要真是後者那可有點糟糕了。”
法語并非她的母語,雖然安排了相關的課程,但是現在實踐起來還是有些生疏。
所以,她說話說得有些慢,還有些磕磕絆絆的。
她擡起頭和在田邊路過的與她年紀相仿的孩子對上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她會和他很合得來。
于是,夏洛蒂将手上的薰衣草花束遞給他。
剛采摘下來的薰衣草花束還帶着清晨的露水,香得醉人。
老實說,薰衣草其實不太适合用作花束,枝幹就算已經扒光了葉子也沒有什麼好的手感,豎直盛開的花序在沒有數量堆砌的情況下顯得有些過分的單薄。
但是,他還是接過去了,隻是撇着嘴,似乎有些不太情願。
“果然是大小姐啊,”他小聲說道,不過還是握上了夏洛蒂伸出的手,“好吧,既然你都花送給我了,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總之,這便算是交朋友了吧。”
夏洛蒂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借着他伸出來的手站起來。
他說的詞彙并不複雜,不過夏洛蒂還是認真思考了好一會,才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
“嗯,成為朋友這件事,我沒有意見哦,”她停頓了一下,想起朋友總是要交換姓名的,于是笑起來,“我的名字是夏洛蒂,你可以叫我夏莉......”
她眨巴着眼睛,清澈的眼眸裡倒映出另一個孩子的身影。
“......這是作為朋友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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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有禮物的牛皮箱子被弗蘭接過,緊接着,他的身體便重重往前一墜,一個踉跄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夏洛蒂被他連帶着身形晃了一下,她不得不站正,這樣好讓弗蘭靠在她身上,免得他真的摔倒。
“欸,這個箱子超級重欸,夏莉。”
弗蘭用空出的手扶了一下大得有些過分的青蛙帽子,拖長了聲音抱怨着,聽起來反而更接近于撒嬌。
“xixixi~,果然是沒用的青蛙啊,”作為搭檔的貝爾當然毫不猶豫地送出了作為前輩的嘲笑,音量毫不掩飾,連屋頂都差點被掀翻,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夾上了幾枚飛刀,正躍躍欲試地比劃着,“這麼想,還是應該送你去死啊。”
他這麼說着,也這麼做了。
飛刀飛出直直往弗蘭身上紮去,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兩枚飛刀在半空中突然變了方向沖着夏洛蒂的方向飛去。
夏洛蒂自然沒有變成刺猬的興趣,這樣的攻擊對她來說不過也是小兒科,側開兩步便躲開了。
期間,她還不忘側眼看一下弗蘭的動作,見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飛刀紮上來的時候,夏洛蒂還是沒有忍住歎了口氣。
有綠燈戒指在手上,她自然也沒有攜帶其他武器的必要,現在構築出武器時間不太夠,但是直接構築出用于防疫的屏障又太過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