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的人,又在讨論小侯爺的婚事。
離上一個方月尋到禦前求賜婚,才過了沒多久,又聽聞從邊關回來的秦庸秦大将軍,也到皇上跟前,請求給自己和小侯爺賜婚。
這令不少人感到疑惑,方月尋不是已經當了孟如珠的正君了嗎?這秦大将軍,難不成要委曲求全,去當小侯府的側君不成?
等到蓋有玉玺印的聖旨頒下來,衆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方正君,已經和小侯爺和離了啊!
成親不過幾個月,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
有好事者街頭巷尾地議論,定是那方月尋心胸狹窄,善妒成性,才被小侯爺抛棄。
可見,當正君,不僅要有學識,還得性情平和恭順才行。
方月尋想要與孟如珠成婚的時候,皇上雖松了口,允了他的懇求,但隻是口頭應允,與秦庸求來的那封明黃聖旨的效力,大為不同。
嚴格說起來,有了聖旨,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子賜婚。
本來這場婚事應該大辦,但秦庸隔了一日又上書,言邊境形勢嚴峻,自己不日就得回邊關駐守,因此希望一切流程從簡,早些與孟如珠完婚,他才能心安。
秦庸身份特殊,皇上又問了孟如珠的意思,這才同意。
婚事雖從簡,畢竟是當小侯府的正君,該有的東西都不能少,因此前前後後打理了一通,等到終于拜過天地入洞房,也過了七八日。
孟如珠與管事送完了賓客,正要回主屋,忽而又聽見邊上來了個仆從,低聲說:“小侯爺,那方……還在府門前不走。”
孟如珠愣了一下,想起方月尋來。
自秦庸請了賜婚的聖旨回來,方月尋日日到小侯府門前鬧騰,起初還算勉強秉持着禮儀,後來成親的流程一樣一樣地走,那青年也漸漸像是得了癔症般,連朝會也告假不去了,終日在侯府門前徘徊,甚至還試着強闖過幾次,好在被人攔下來。
“……我去看看他。”孟如珠道。
管事張口欲言,新來的正君還在房中等候呢?但瞧瞧孟如珠的神态,還是止住了話語。
罷了,若是能了結上一樁孽緣,也是一件好事。
孟如珠如今已經長大了,他們這些老家夥,也該适度放手,讓小侯爺獨當一面了。
出了小侯府大門,孟如珠一眼看見,方月尋依靠在牆邊,低垂着長睫。
他似是喝了酒,面上染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薄紅,束發淩亂,衣袍下擺也沾了泥點,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與曾經孟如珠初見他時,那清冷高傲的探花郎幾乎判若兩人。
聽見府門響動,青年慢半拍地擡起頭來。
“……你終于肯見我了。”方月尋沙啞道。
孟如珠抿了下唇,說:“你不必如此,為何要這樣做?除了讓你自己被人非議……”
方月尋站直了身體,聞言竟是嗤笑了一聲。
“我如今,還擔心被人非議?”他道:“秦庸都不怕非議,我怕什麼。”
孟如珠不知他這因果關系從何得來,但看方月尋眼圈發紅的模樣,心髒也有點疼,忍不住問:“你要見我做什麼?”
方月尋定定注視着他片刻。
“我隻是想來問最後一句話。”青年語氣冷淡,恍若初見時一般:“孟如珠,你對我是不是根本沒有感情,隻是想玩弄我一番?”
“否則,為何明明當初到我跟前來,言語引誘,卻又逼迫我簽下和離書……”
方月尋的嗓音開始帶上了幾分顫意,被強壓着,聲音越發低沉:“不過半月之久,你就與秦庸成婚,是不是怪我當初擋了你們的路,才急着趕我出府?”
孟如珠起先并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