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樓最初是由姜之望繪制的圖紙,事關重大,皇帝不放心旁的人,着陳高督建,選址是陳高和姜之望一同定下,就在橫橋以北。
據說當初還因為這選址,二人起了争執,姜之望要選一處僻靜地方,奈何陳高不肯,陳高說這風雪樓是得讓皇上看見,好觀天下雪情。
風雪樓,顧名思義,就是觀測風雪之樓,當初姜之望同司天監的鑽研了七七四十九天,研究出了一個風雪鈴,可作風雪的預示,當作檐鈴,挂在那房檐之下,但凡有大的風雪将至,檐鈴便會叮鈴作響。
風雪樓是一座八角樓,而這八個角對應八個方位,每個角下挂有一個檐鈴,哪個方向有風雪,哪個方向的檐鈴便會響,如果是餘陽城遇到風雪,這風雪鈴便會一起響。
多少年過去,風雪樓的檐鈴不曾一齊響過幾回,倒是周圍的商鋪興旺了許多,多少商人以觀風雪樓前觀風雪為由頭,開了不少客棧,連帶着吃喝玩樂的去處,也多了好些。
如果要問餘陽城哪裡是吃喝玩樂的好去處,必然是風雪街了,因着這一帶火熱起來,就順勢建了風雪街,名字雖然叫的冷清,這可是實實在在一條生意最紅火的街道。
唯獨這風雪樓在這街上格格不入,分外冷清,平日裡除了司天監的官員,百姓們也隻是在樓下一觀,甚少有人上去。
真正紅火的是那瀾廈閣,在風雪樓建立後不久,由民間一巨賈投建,據說用的是最好的木料,處處生香,和風雪樓臨街而立,建得甚是華美,多少人都以去一趟瀾廈閣為榮。
而這瀾廈閣的老闆杏姑,也是因此賺的盆滿缽滿。
“衆人都認為瀾廈閣跟風雪樓離得近,是個巧合,可是如果我說這是有人有意為之呢?”裴湛将話抛出,便不再言語。
“如果是有意為之,這件事就有意思了。”扇墨遼撐開折扇,頗為風流地搖了幾下。
刷拉一聲又将扇子合上,用扇子指着杏姑道:“不知這瀾廈閣的老闆可有什麼想法?”
杏姑妩媚一笑,“沒有沒有,我是個生意人,能有什麼想法?再說了,你們也沒從這風雪樓看出什麼奇特之處不是嗎?”
“誰說沒有。”樓見語接了杏姑的話,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喲,我說是誰呢?感情是裴湛的夫人啊。”杏姑迎上前去,“裴夫人怎麼有空又到我瀾廈閣來呢?”
“來接我夫君回去。”樓見語向衆人施以一禮,算是見過。
在場幾人中,杏姑對她的話尤為感興趣,問到:“你說說,這瀾廈閣跟風雪樓到底有什麼關竅?”
“最近幾年的風雪是不是過于頻繁了?”此話一出,衆人皆是驚覺。
“你自幼長在鄉野,這餘陽城的風雪多少,你是如何得知?”杏姑發問,目光不經意間鎖住樓見語,似乎是想從她身上找出點什麼。
樓見語擡頭對上杏姑的視線,鎮定自若答道,“我娘每年往餘陽城中送菜,因為家中有菜窖,所以夏日的蔬菜,可在菜窖中存下不少,以備冬日,我娘每年都會在冬日分出一些菜來,賣到這餘陽城中大小的酒樓,換些銅币,用來過冬買炭,制冬衣。”
“我娘識得一個賣炭老翁,時常去他那裡走動,這老翁,對哪裡有風雪最是熟悉不過,哪裡有風雪,哪裡的炭就好賣,這幾年,餘陽城冬日的炭最好賣不過了。”樓見語一邊說,一邊給他們回憶,這幾年哪裡風雪最盛。
裴湛也吃了一驚,因為她說的,和前幾日風雪樓的監報回過來的年記上的記錄分毫不差。
“那你的意思是?”扇墨遼總覺得她還有其他話要講。
“風雪樓現在已經不是預示風雪的樓了,而是一座招雪樓。”樓見語說完,除了裴湛鎮定自若,其他人面色都很古怪。
杏姑好心提醒道:“裴夫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有這個可能。”裴湛走上前一步,将自己袖中的風雪樓年記拿給她看。
确實有風雪越演越烈的趨勢。
“那依你之見,如何解決當前風雪不斷的難題呢?”扇墨遼又将問題抛給了樓見語,想要聽聽她的看法。
杏姑眉頭一蹙,對于扇墨遼如此輕易地相信樓見語略有微詞,反駁到:“這風雪頻發,近年來是多了點,但是誰又能說一定是風雪樓的問題?”
樓見語點點頭,“這話卻也不錯。”忽而又轉頭問裴湛,“風雪樓是否在四年前大修過?”
裴湛點頭,确實如此。
樓見語接着繼續問:“風雪樓上的檐鈴是不是也重制過?”
裴湛依舊點頭。
“那這便不難猜了,那是有人在趁風雪樓大修的時候,換了風雪樓的檐鈴,改了風雪樓的建制。”扇墨遼一針見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隻有司天監那幫老頭重登風雪樓之後才能知道了。”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