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似乎是又想起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塞給了裴湛,“你要的東西,可拿好了。”
他們神神秘秘的。
裴湛接過布包,對着他道了聲謝,轉過身,對着樓見語,輕輕道:“我們回家。”
這幾日大雪過後,屋檐下挂着許多冰錐,而屋頂則是積着厚厚的一層雪,偶爾有風吹過,雪屑便紛紛揚揚地灑落,一路,二人相互扶持,慢慢地走着,腳下的雪咯吱咯吱,幸而,這瀾廈閣離他們的宅子不遠,走幾步便到了。
“你來瀾廈閣想必不隻是托付黃耽這麼簡單吧。”
他無所謂地笑笑,“并未,不過來瀾廈閣确實不是順道,”他向樓見語揚了揚布包,“扇墨遼有幾本好書給我。”
樓見語瞬間猜到,他這幾本好書,可不是什麼好書,甚至是會惹來麻煩的書。
“禁書?”
“這幾本是姜先生昔年所著,現在市面上是買不到的。”他拿着這幾本書,頗有些怅惘,歎出長長的一口氣。
“時常聽你說起姜先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樓見語問到。
一邊拉着她的手,一邊走,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姜先生,我也隻是在年幼時見過他一面,當時覺得是一個很和善的伯伯。”他握緊了樓見語的手,接着道:“父親當年說過,他是一個極為正直的人。”
他側過身來,停下,看着樓見語,“他做的事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且不說,阿庑宮圖紙繪制之初就缺失了排水所需的暗渠和甬道,就是這風雪樓四年前也是他一手主修。如今這兩處都出了問題,倒叫我懷疑他的初衷了。”
“你懷疑姜之望不是人們口中說的那麼耿直?”
裴湛搖搖頭,眼見着家快到了,他推開門,等着樓見語進去,輕輕地阖上門,才接着道:“我相信父親看人的眼光,隻是我懷疑姜之望這麼做另有原因。隻是原因是什麼,我現在還看不清楚。”
樓見語看了看他的布包,“所以,你托扇墨遼給你找了幾本姜之望的書來,看看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迹。”
他不置可否,隻是付之一笑。
突然想到了石景之前給裴湛的書,樓見語跟着他走到書房,幫他的外袍挂到衣架上,看着他正在點燃炭火盆,将手放在上方烤手,她若有所思地走過來,問, “恐怕你當初問嶽新要書也是這個目的。”
“我問嶽新借的可不是姜之望所寫的書,不過,有一個共同點。”他故意頓了一下,看見樓見語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才接着道:“都是禁書。”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噓,小點聲,有人來了。”
正說着,傳來了叩門的聲音,徐倘去開門,來人是一個老太監。
“裴大人,陛下召見。今日大人告了假,本不應傳召,但是陛下之事實在着急,無奈隻能着咱家跑一趟。”那太監似是又想起來什麼,補充到:“陛下囑咐咱家記得提醒裴大人把圖紙帶上。”
裴湛點頭,向樓見語遞一個眼色,她心下了然,将書不動聲色地放好,裴湛見狀,便放心跟着公公出去了。
來人步履匆匆,看樣子是有十分要緊的事,而裴湛關照的這幾本書有什麼奇妙之處?讓他冒着被下獄的風險,也要托人給他帶來。
這本書,樓見語拿來一看,名字十分簡單,但是卻不是建築之書,而是《經世見治》,仔細翻開看看,裡面講的是經世緻用之學,為官之道。
書頁發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然而最離奇的是,這本書的作者令人意外,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姜之望。
姜之望不是建築大師嗎?難道他也鑽研為官的學問?書頁間夾雜着一張便箋,上面寫着幾個字:慎讀之。
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正在思量時,樓見語腰間的那本手記隐隐發燙。
樓見語翻開手記,想要尋覓啟示。上次手記發燙,告訴了她姜柳氏所知的情況,還牽涉出一個關鍵的人,賣炭老翁。
然而這次,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