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兒看向音寂,先說的一句卻不是回答音寂的話:“您,手中所拿的可是十樂?”
音寂看她,目光下移看向手中的竹笙,随即點頭:“是有傳說道聞孤手中之樂為樂靈之身。”
她又看向氿兒:“所以,這才是你的目的嗎?是為何?”
氿兒的眼前又開始回想起那過去不久的一切。破碎山河,妻離子散,火。
她頓了一下開口:“為了,不再有離别。”她回答音寂,眼中的光堅定而執着。
“哦?離别。”音寂重複氿兒的話,她又向着氿兒走了幾步,平靜道:“隻有足夠強大才可能守護住那些你所想要守護的東西。”
“離别……有時候又怎麼可能禁止得了呢。”音寂看向窗外。“孤還能一直在這,靠的是他們。
孤不是什麼勢能者,沒有那麼驚天動地的能力,不過他們仍舊相信孤。孤,也想盡可能的成為不辜負他們信任的存在。”遠處有個婦女從路的拐角走出來,笑着和音寂打招呼。音寂回應她,突然轉身又問道氿兒:“你是為己之私而來嗎?”
氿兒搖頭,道:“不是,我的命從出生的那刻起就不隻屬于我了。”她說着攥緊了拳頭,“原來……我活着為了母親,現在才發現,有很多人啊……”氿兒問音寂:“我不知道您所謂的他們是誰,但于而言,沒有那麼多的大義,隻是那些在意我的人我不願意他們再因為我而離開了。”
氿兒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好多人,阿嬸和村落的大家,厭香尊者牽着她的手,氿聲宗主,蓮,慕三行,小月,籬心。
好久不見了……籬心。氿兒突然有點後悔,連自己離開都沒有告訴籬心。她在焚音應該一切都還好吧。
“你想要做什麼呢。”音寂又說。
“我想要打倒岚炎宗。”氿兒很肯定的回答她。後者聽完一滞。
“汝……知道太陽?”音寂猛然轉身,神色中有少見的慌張。
氿兒對上了她的眼睛:“一切,我的一切現在想想好像都與它有關。”
無論是幼時的經曆,還是現在遭遇的所有。
“有時候我不怎麼明白,在我活過的人生裡,好像都與它們沒有任何交集,但他們為什麼又這樣?一次次的侵犯我的生活,甚至因此牽連到我身邊的無辜的人們。”
“向陽而生絕非最好。”音寂說。“岚炎,說到底不過是野心勃勃的一群豺狼。沒有理由,隻因為可笑的中心論,他們覺得自身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那些可能打破他們中心的存在,他們就要将其扼殺。”
音寂握住竹笙的手在慢慢收緊。這場瘟疫從兩年前第一次到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呵,可笑嗎?她的國度有一天也成為了岚炎眼中的刺。
蠱珠,那煉制的火,必是岚炎火。也再不可能有其他了。
音寂問氿兒:“你打算怎麼做。”
氿兒看看自己膝上的琴,指尖輕輕撫過,說:“用十樂的力量。您……願意幫我嘛。”
“孤要怎麼做。”
“我要先去尋找十樂。有一天,等待十樂聚集的那一天。您可以趕來嘛?”氿兒問音寂。
一串流音由氿兒奏響,音寂用笙複奏了一遍。氿兒說:“以此為信。”
女帝點頭,“孤為了這片土地,可以獻出一切。”
“何況隻是小小的一個約定。”
“孤記下了。”
·
匆匆與音寂告别後,氿兒獨身趕往大中的另一處地。耽擱一瞬,就不知道又有多少火焰會燃燒。
樂音織成線,指向一處方向。氿兒在一處冷清地兒停下來。瘟疫之下,人們瑟縮着擠在自己被稱為“家”的屋子之中,依賴着那四面的牆壁抵擋着無形的疾。
眼前的場所,看樣子是個燈紅酒綠之地。至少在瘟疫之前,是絕對繁榮的存在。
冷僻的木樓上都沒有點燈。氿兒額前的青玄花現起,她踩在青煙上,向着高處走。從半開的窗中走進去。漆黑的房間裡,隻有最深處還有一盞油燈亮着。
至少還有人在,尋音曲所示的地方沒有出錯。
氿兒向着深處走,燈的光暈散在牆上,一小部分黑色短暫的褪去,現出牆上畫着的紅杏圖。有個女人攤在小桌前,面前的酒杯散得到處都是,酒瓶也倒了,倒在她的手邊。紅色的點在她昏睡的額前醒目,閉目的睡顔被燈光籠着,散着幾分恬靜的色。
氿兒走近她,那酣睡的人睜了眼;羽睫上掀,閉眼時的恬靜全然不在。
驚得夜色也要淡上三分的容貌,蓮而不妖。氿兒覺得,那是位絕世的美人。
“誰?”美人先出了聲。
氿兒向着她微微屈身行了一禮,随即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