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一個通孔有風灌入到這裡。原路返回的話又需要一夜天的時間。太久。林婉仰頭看向那個通孔,不知怎的,指尖先一步撫上了琵琶的弦。
再踏步,腳踏上一朵水蓮花。再撫弦,林婉的全身被水籠罩着,有一片水流凝結成的花瓣從身體上的的水流中散出來;再閉眼,她散成了水光,穿過了通孔。
好熱……
林婉在空氣中重新凝型。天火墜落,落在遮蓋起整個洛水閣上方的水幕中。那空中有很多黑色的人影,還有……水神大人!
底下的四海已經翻騰,與那太陽般的火抗衡。水神的身體在被灼燒,斑斓的鱗片化為了烙痕。天在下着大雨,但近空的那輪太陽耀眼,詭異的光芒将萬物籠罩。
人們都說太陽是希望,但此刻的太陽,更像是絕望。是一個怪物的眼,将它所注視的一切毀滅。
無數的水司想要上去施救,被空中的水幕攔截下來了。隻有水神一個人,他突然落入了海中。引着無數的火焰落入深海。
悠遠的歌聲從海的平面嘹亮而起,海在應和,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不是太陽在被吸入,是整座懸空的城,整個洛水閣。
牽引的水浪像觸須攀上了洛水閣的底座,有一半陷入了漩渦,隔着水幕,林婉看見了幾乎面目全非的他。海鹽像陽光一般同樣在啃食着他的皮膚,他也看見林婉了,更看見了她拿在手中的那面琵琶。
他又笑了。
為什麼,明明就在天邊還有烈焰垂下,他卻笑得那麼平靜、坦然。
林婉突然一震,是很久以前他對她講過的:
“阿婉知道十樂的傳說麼?”
“我也不甚了解,但其實有一件,傳說是海的心髒。”
“如果能有它,那我們施雨可就方便了。”
——
她隔着水幕,在默聲中看到他說話了。
他說:“阿婉,洛水閣就交給你了呀。”
·
藍色的火焰在最後而至,它們漂浮在海的面上,燃燒。
吞并了洛水閣的漩渦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您終于該去了。”男人的聲音在天上的太陽中回蕩。
藍色的火燒過了司澤半身。他還是在笑:“怎麼,就這麼盼着我死去啊。”
“疼嗎?”
司澤看着太陽,藍火快要将他的眼睛包裹了。他沒有再回答了,海上隻剩下一大片燃燒的藍火。
漫天的大雨把海擊打得千瘡百孔,烏雲聚散,将那太陽遮住。沒有雷和閃電,海面平靜無風。
隻有雨。
像是天地的默哀。
淚水從雲層漫落,沒有嘶吼;海岸線上多出了很多白色的貝殼,是海的花束。
一位神,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