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柔柔弱弱的,體力也不好,連連喘氣,幾次被絆倒。裴逍此時心急,也沒有什麼耐心,每次那少年摔倒,裴逍根本顧不上問他怎麼樣,也顧不上安撫,隻使勁将他拉起來,拽着就繼續跑。那少年似也明白此時情況緊急,沒什麼怨言,隻咬牙努力跟上裴逍。
兩人快跑到山腳,突見山下道旁,有兩個渾身着黑衣的人正在四處張望,旁邊還拴着兩匹馬。那兩個黑衣人,看着眼生,不是山寨中人,也不是附近村莊裡見過的。
裴逍拽着那少年躲到了一棵樹後,思索着現在山寨被圍攻,隻能離開山寨。雁城還遠,離這裡不遠有村莊,現下隻好先躲去村子裡。
正想着,忽感覺到有殺氣臨近,裴逍迅速拽了那少年往後退開幾步,便見那兩個黑衣人攻了過來。兩人下手淩厲,招招狠辣,稍有不慎,便要丢命。裴逍帶着那少年确實捉襟見肘,很快就落于下風,漸漸支撐不住。她對那少年喊道,“我擋着他們,你騎馬走!”說着裴逍就要松開那少年。
那少年卻反而抓緊了裴逍的衣袖,哆嗦道“我,不,不會騎馬”。
裴逍秀眉微蹙,一邊對敵一邊思索,片刻後,仍是道“往馬那裡跑”。
那少年見裴逍如此說,猶豫了下,還是聽裴逍的,奔命般朝着道旁那拴縛馬的位置跑。
兩個黑衣人見那少年跑開,果如裴逍猜測一般,棄了裴逍,要去追趕那少年。
趁黑衣人去追之時,裴逍擡起腕上袖箭,朝着一個黑衣人後心射去。
那黑衣人中箭倒下,而旁邊黑衣人似根本不在意這人生死,幾乎沒有任何停滞,仍是沖去追那少年。
裴逍忙疾追去,堪堪距離接近,裴逍猛地将手中長槍擲出。
那黑衣人後背中槍,頓住腳步,又要向前,裴逍趕上,旋身足蹬黑衣人,雙手拔出長槍。
在那黑衣人吃痛叫喊之時,裴逍轉到他身前,将長槍就着他的脖頸一劃,一道血線飛出,那黑衣人向後直挺挺倒去。
這是裴逍第一次殺人,她輕呼了口氣。不待多想,裴逍聽到林中有大批人馬快速行動的聲音。
裴逍狂奔向道旁馬匹位置。那少年手忙腳亂,還在解系馬的繩子。
“閃開。”裴逍喝了一聲,手掣槍尖三兩下挑開那繩,翻身上馬,拽了那少年上來,策馬奪路而奔。
她們二人搭一馬,很快便聽到身後有馬匹追來的聲音,裴逍隻得加緊催促馬匹。
裴逍于馬上回頭,見後面有幾十人追趕,那些人的裝束與方才死的那兩個黑衣人一模一樣。
快行到一個岔路口,裴逍提前将前面少年衣袍,用槍劃下一截。
堪堪到岔路口位置,裴逍一手駕馬,一手掣長槍挑住那截衣物,抛向了其中一條路,而馬不停蹄地撿了另一條路奔去。
追在後面的黑衣人少了一些,看來他們分頭追擊了,但還是有不少人追了來。
快到村莊了,裴逍本想藏身村子裡,但現在身後追趕的這些人,出手狠毒,裴逍擔心這些殺手會傷到村裡人,便一路策馬,将那些人引到村落邊緣。
轉過一溜民屋土牆,趁那些人暫時視線阻隔,裴逍下馬将少年藏于道旁草垛中,對他說,“把你衣服給我。”
那少年直愣着眼不動。
裴逍見此,直接伸手剝了少年外衣,套自己身上。“我去引開他們,如果天黑我還沒有回來,你就自己去雁城。”
說着她便起身要走,卻突然被人拽住衣袖,她回頭看去。
那少年眉頭緊蹙,鄭重說了聲,“小心”。
裴逍怔了一下,望進那少年盛滿擔憂的眼中,點頭道,“好”。說着她便轉身,幾步翻身上馬,飛馳了出去。
隻有裴逍一人,因年小體輕,馬速快了不少。加上裴逍熟悉附近地形,騎着馬繞着村莊外繞了一段路程後,向着另一條上山通往難涼寨的路又沖了去,帶着那些黑衣人又迤逦繞了回去。
騎馬奔上山路,馬速降了下來,那些黑衣人追上了裴逍。
黑衣人有十餘人,武藝高強,裴逍拼命抵抗,仍是不敵。
在她險些被殺之時,幸而遇到另一波人殺來,擊殺了那些黑衣人。
裴逍得救,踉跄着就要往山上趕,一人攔住裴逍問,“原先穿你衣服的人在哪?”
“藏在山下村落靠東邊一個草垛裡”。
那人拱了下手,便帶着其他人策馬朝裴逍來的方向去了。
馬匹方才已經被刺倒,裴逍隻得靠雙腿奪步狂奔,絲毫顧不上身上的傷痛。
可是等裴逍回到山寨,還是晚了......
想到這,裴逍心中湧上一片哀痛。她閉了閉眼,仿佛這樣,痛苦可以減輕一些。
“咚——”下課的撞鐘聲響,裴逍慢了一步,方才跟着衆學子起身行禮,目送先生離去。
這時,裴逍感覺有人扯動了她的衣袖。
“這一年,你過得怎麼樣?”後面的少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