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淨遠眼神飄忽,聲音堅定:“自然是在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好好好。”趙安也不戳破周淨遠蹩腳的謊言,将熬好的藥放在桌子上,提醒他,“快喝藥吧。”
周淨遠皺着眉頭将藥一飲而盡,苦味滞留在他喉間,久久不散,歎氣道:“安姐姐,你真的不能在藥裡加點糖嗎?”
趙安但笑不語。
周淨遠旁敲側擊:“安姐姐,你從前認識我嗎?”
趙安面不改色地回話:“自然是認識的,你是小榆的徒弟嘛。”
她裝模作樣地歎了歎氣:“你和小榆在除妖時受了傷,若不是她及時将你送了過來……”
周淨遠眼中的狐疑未打消:“可是……她看起來那麼年輕?”
趙安眨眨眼,信口胡說:“自然是吃了駐顔丹,小榆真實年齡的話,得有七八十了吧。”
周淨遠愣怔在原地。
趙安輕笑:“你脖子上的傷需要換藥,我去叫你師傅來。”
話畢,轉身離開。
夜深。一陣敲門聲傳來。
周淨遠心中有事,并未聽到敲門的聲音。
房間内半晌沒有回應,雲榆索性直接進入寝殿。見周淨遠躺在床榻上,蓋着被子,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
“你在幹什麼?”
她對于周淨遠的行為很是不解。
雲榆的聲音使周淨遠探出頭,他的耳朵泛紅,表情維持着平靜,卻沒回答她的問題,沒有什麼禮貌地喚她:“喂。”
雲榆掃他一眼。
他說:“你真的是我師傅嗎?”
雲榆懶得回複他這個問題,将藥瓶和換藥的工具放在桌子上,吩咐他:“起來,換藥。”
即便沒有得到回應,周淨遠還是乖乖起身,坐在凳子上。
雲榆在他身前,動作輕柔地解開繃帶,拿起一旁器具和藥瓶,給他換藥。
周淨遠望着她長長的睫毛和睫毛下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喉嚨滾動,下意識想偏頭。想起眼前人的年齡,又忍不住想歎氣。
“别動。”
雲榆說話時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周淨遠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張嘴想要說話。
“也别說話。”
周淨遠閉上了嘴,耳垂紅欲滴血。
等到換完藥,雲榆坐在另一個凳子上,瞧着周淨遠飄動的眼神,心下歎氣:“有什麼想問的問題,問吧。”
“你不會騙我吧。”周淨遠仍是放不下心來。
雲榆答得很快:“不會。”
周淨遠得寸進尺:“你發誓。”
“不問我就走了。”話音剛落,雲榆便作出要走的架勢。
“诶诶诶!”周淨遠連忙阻止她的動作,遲疑片刻,選擇先問出自己最好奇的問題:“你真的有七八十歲嗎?”
雲榆倒水的動作頓了頓,給出肯定的答複:“是。”
她沉吟片刻,為了使這句話顯得更可信,補充道:“我已經七十八歲了,虛歲八十。”
“好吧。”周淨遠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作出妥協,說出自己琢磨了半天的方法,“等我傷好後,我們打一架。如果你赢了,我就相信你是我的師傅。”
雲榆手一抖,杯子中的水溢出,桌子上沾了點水。
果然,比試狂魔就算失憶了也隻會想着比試。
“不比。”她果斷拒絕。
周淨遠剛拜入宗派時,粘人得很,整天跟在她身後。後面不知為何性情大變,開始執着于和雲榆比試。
在他們之間進行過的四十八場比試中,周淨遠從未赢過一次。
“那你怎麼證明你是我師傅?”周淨遠撐着桌子站起來,靠近她,細細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
雲榆秀眉微颦,她稍微後仰身子。卻被周淨遠一下子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大聲說:“你心虛了!”
這幼稚鬼。
“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雲榆反問道,試圖換種方式讓他接受兩人師徒的關系。
眼前人眼神飄忽了起來,周淨遠坐了回去,開始分析了起來:“你在病中對我如此悉心關照……又每每來為我換藥。”
他越說臉越紅,瞥了瞥雲榆神色,又連忙低下頭來,一副嬌羞的模樣,慢慢說出自己的猜測:“難道我們是道侶?”
從某種方面來講,他猜的還真沒錯。不過他口中的悉心關照是雲榆閑着無聊才偶爾想起他來看他一下,為他換藥則是因為趙安強制性的要求。
雲榆蓦然笑了,眉眼生動起來,聲音很溫柔:“你當真這樣認為?”然而她手中的杯子已然有了破裂的迹象,眼底深處一片冰冷。
周淨遠對于自己的猜測很是自信,雲榆的反應更是讓他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