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今天就回去裡德家睡吧?宿舍的床鋪又冷又硬。”晨星這樣想着。
上班的時候都連帶着有了不少幹勁,客人動手騷擾他的時候,他也能遊刃有餘地化解。
“摸一下怎麼了?老子又不是不給錢!”客人還在身後叫罵,但是晨星已經去服務另一桌客人了。
這一行做得久了,晨星就會漸漸識别出哪些客人隻是口頭厲害,隻要不搭理他,他就不會多做糾纏,眼前這個客人就是這樣。
端着盤子輕巧地到了下一桌客人跟前,沒多久又聽到領班對他叫道:“晨星,接待一下7号桌的客人。”
晨星一轉身,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裡德。
晨星内心很是感動,心想才一天不見,裡德就已經忍不住要來見自己了嗎?
但是下一秒,那份竊喜就變成了驚吓——
他看到裡德伸手摟住了過去接待他的服務生的腰,往那個服務生的懷裡塞了一枚銀币,那個服務生就笑着俯下身去吻他,而裡德,沒有拒絕。
很難描述當時的那種心情具體是什麼樣的,難以置信?憤怒?憋屈?但是更多的,好像是惡心。
無法遏制的,難以抗拒的惡心感從肺腑燃起,竄到四肢百骸,他幾乎是當下就轉身沖進了衛生間,劇烈地嘔起來,卻都是幹嘔,什麼都吐不出來,隻有一股濁氣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讓他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窒息了。
吐了很久也沒有什麼緩解,艱難地從隔間爬出來,半個身子挂在洗手池上,簌了簌口,給自己狠狠洗了把臉。
趁着洗臉的時間也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但還是無法克制地不斷落淚。
突然有人摟住了他的腰。
晨星驚訝回頭,看到的卻不是裡德,而是一個陌生的客人。
是司空見慣的場景,又有客人想要吃他豆腐。
本來應該立馬推開的,但是現在卻根本沒有做這種事的力氣。
推開了這一個,還會有下一個,這就是作為魅魔的他的宿命,再努力去掙脫也會一次次地落進這張網中。
他任由着那個客人将他放在洗手間的牆上吻他,整個身體也無盡沉淪,不再做任何抵抗。
是劇烈的關門聲喚醒了他的神識。
他扭頭,盡管門是關着的,卻又隐隐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推開了身邊的客人,沖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已經隻夠看到裡德的一個白色衣角了,他使出體育考試的勁頭去追,出了酒吧大門依然也隻夠看到裡德的背影。
“等等!等等我裡德!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
前方裡德的步伐果然慢了一些,晨星緊趕慢趕追了上去,他抓住裡德的手,又被裡德一把甩開,他再努力,裡德再甩開,他終于有些洩氣。
面前的裡德一副: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審視态度,晨星也不禁有些心虛,他說他可以解釋,但是又應該怎麼解釋呢?
他光是看到裡德親了别人一下都會惡心成那樣了,裡德這些日子以來又是怎麼忍耐自己被别人占便宜的呢?
雖然邏輯上好像無處可以解釋,但是情感上,晨星又不禁有一絲不為人知的小竊喜:裡德剛剛當着他的面故意親别人,是不是故意為了刺激自己,想要自己明白他的想法?雖然說這種做法有些偏激讓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又讓人不由得去想,他會做這樣的事,是不是也都是因為——他喜歡你?
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後,隻覺得眼前的矛盾都讓人甜絲絲的。
是啊,他喜歡我,才會和我睡這麼久。
他喜歡我,所以才受不了我和别人這麼親密,甚至不惜讓我吃醋來體會他的心情。
他喜歡我,天啊,裡德喜歡我!
裡德現在正在氣頭上,晨星并沒有再執着去抓裡德的手,他隻是說:“裡德,關于剛才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喜歡你,特别喜歡,我想,你也是有些喜歡我的吧?我答應你,我可以辭——”
“你在說什麼屁話?!”對面的音調突然拔高,裡德像看笑話似的看着晨星,他說,“我喜歡你?你在做什麼夢呢?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像你這麼髒的炮友我真是說出去都怕遭别人笑話!”
晨星頓時如遭雷擊,像是迄今為止所有的幻想都跟個笑話似的,尤其面前裡德的神情處處充滿着嘲諷,更是讓他幾乎連睜眼看着他都做不到。
是他一直想錯了嗎?
裡德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迄今為止和他所有的親密都隻是出于生理需求?
一直傻乎乎的以為這就是愛的就隻有自己一個而已?
太蠢了,他甚至都無法再去回想過去的一舉一動,隻覺得自己的一切行為在裡德的眼裡都隻是一個小醜的行為而已,他從來不喜歡自己,從來都像看笑話一樣看自己。
晨星幾乎要跪在地上了,對面的裡德還好整以暇站在那裡,居高臨下注視着晨星,他說:“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我最後說一遍,明天要是還讓我看到你還在這裡工作,就不要再進我家門了。”
說完,裡德就轉身,張開翅膀,離開了。
晨星跪在地上,眼淚一顆一顆落到地上,張大了嘴巴,卻哭不出聲,郁結在胸口的的痛苦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是啊,裡德不喜歡自己,他是天使,天使怎麼可能瞧得起魅魔呢?
這不是本來就知道的事嗎?可是為什麼,這句話由裡德說出來的時候,會讓人那麼難受呢?
我本來以為,你和别人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