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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佳期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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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定遠其實無心經商。十幾歲時母親從上海寄錢給他,他揣着那些怎麼也花不完的銀元,在跑馬場、賭桌上、戲樓前、舞廳裡和飯館酒肆、秦樓楚館留下他一擲千金的肆意而豪放的笑聲之後,就覺得并州城所有的東西都索然無味了。

他從銀行裡取出所有的錢,裝在一個大布袋子裡扛在肩上,大搖大擺地走在并州城最繁華的街上,金條和銀元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讓路上的人頻頻回頭,好像他們已經透過那袋子看見了裡面黃澄澄白花花的東西。陸定遠毫不在意路人投來的豔羨的目光,邁着野心家矯健的步伐走到财政廳廳長王壽昌的辦公室。

“我想請你做我的私人顧問。”說着,陸定遠從袋子裡掏出十捆用紅紙包着的銀元放在辦公桌上。

“五少爺,我是你父親的财政廳長。”王壽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用一種看小孩子過家家的笑臉看着他。陸定遠越嚴肅,他就越覺得陸定遠是一個叛逆的毛頭小子。

“我叫陸定遠,表字長風,”這意思就是不想被稱作“五少爺”,“我要你拿這一袋子錢,投資也好,辦廠也行,賺錢挺好,賠錢也罷,就是不要讓它爛在銀行裡。”

王壽昌一下子收起了輕蔑地神色而嚴肅起來,但是陸定遠接下來說的話才更讓他驚訝。

“我不知道這些錢能生多少錢,也不知道我能賺多少錢,但是我知道并州城各行各業的工人夥計該賺多少錢。先生是并州城裡為數不多關心經濟民生的好官,我相信先生能為這些錢找到好去處。”

陸定遠兩句話就挑明了他不為賺錢的目的,更暗示了不管公司高層往自己口袋裡攬多少錢都不能盤剝普通工人的原則。王壽昌俯視着辦公桌那頭的陸定遠,扣好他那身淺灰色中山裝上的風紀扣,伸出右手來,說道:“先生高義,我替并州百姓感謝您的慷慨解囊。”

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稱“先生”雖然很不合适,但比他矮了一個頭的陸定遠跟省政府辦公樓那些人相比,完全撐得起這聲“先生”。

就在剛剛,王壽昌交給督軍一份削減軍費、改善經濟、重視民生的報告被督軍駁回,他去總司令部讨要說法,卻被晾在督軍會客室,看了一上午身穿灰藍色軍裝的人進進出出。

陸定遠也伸出右手握住王壽昌的右手,卻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說:“我不是慈善家,我隻想做一個與陸家沒有任何關系的商人。”

王壽昌确實是一個稱職的私人顧問。他用陸定遠的錢投資辦廠,既興辦實業,也炒作股票。面粉廠、棉紗廠、桐油廠還有煤礦、醫院,百貨公司,交通運輸,陸定遠很快就成了并州各個商會裡面舉足輕重的人物。王壽昌還以這些公司的名義時常做些慈善,炒股賺來的錢則拿去建了保育院、鄉村小學等等。

但是王壽昌卻不是一個政績顯著的财政廳長。他提出的各項發展經濟的提案總是被議會駁回。省政府的辦公樓裡是個人都知道這是督軍的授意,沒有什麼比軍隊建設更重要。他在一次會議結束後憤然起身,指着會議桌上的大小官員罵到:“短視的兵痞、野蠻的土匪,狹隘的政客,閉目塞聽,烏合之衆!”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并州城。

陸定遠在廣德樓接過老闆遞過來的信封,那上面寫着“陸長風親啟”。信封裡的信言簡意赅,“某無才無德,無力挽并州經濟于狂瀾,亦愧對賢弟之信任,今已辭去财政廳長之職,欲回鄉歸農,再不問世事,私人顧問一職,還請賢弟另請高明。”

廣德樓的老闆躬身立在一旁,見陸定遠神情黯淡,小心翼翼地詢問:“今日春晖班排了新戲,東家要不要聽聽?”

陸定遠答非所問:“我的管仲走了,以後你想請名角,我可給不起錢了。”

王壽昌離開後,陸定遠再也沒有遇見過一個令他滿意的朋友可以幫他打理生意,直到羅夕宸的出現。

就連羅夕宸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一個經商的天才。她很快熟悉了各項業務,加強了公司管理,懶散之風在半個月内掃除淨盡。但是羅夕宸的野心和才能遠不止于此。她不僅讓那些瀕臨倒閉的工廠起死回生,還積極拓展業務,尤其是與北邊的孔家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她的工廠裡生産出來的潞綢一時間成了周圍幾個省份政商名流争相購買的布料。陸定遠的生意借勢在大江南北落地生根。

隐匿在深山裡的訓練班很快擺脫了捉襟見肘的窘境。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們将平時訓練用的美式裝備換成老舊的漢陽造、快利,就是為了更好地僞裝成土匪,把一批又一批少尉以上軍官困在丹城山的迷霧樹林裡,捉迷藏一樣纏磨他們一天甚至數天,直到他們懂得協同作戰。

訓練班的成員被俘虜就意味他們畢業了,同時他們也将改名換姓,以更加隐蔽的方式隐藏在軍隊名冊裡。但在陸定遠交給軍部的報告中,他們則是中原大戰中從軍隊逃逸而流竄在丹城山的土匪,陸定遠與這群土匪達成協議,他們幫助陸家軍進行軍事訓練,省政府就不再派兵清剿他們。

窗台上早春盛開的迎春、海棠變成夏天的薔薇、石竹,又變成菊花秋海棠,羅夕宸越來越忙,陸定遠卻越來越清閑。持續了半年的軍事改革已經接近尾聲,全軍的校官和尉官煥然一新,脫胎換骨之後回到自己的原部隊訓練下級士兵。這就不是陸定遠的職責了。

他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書桌前,高志成一天兩三趟地風塵仆仆給他送來各種文件,從軍營裡回來進去書房,吃飯時才出來,匆匆扒兩口,就又回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出來去客廳的沙發上睡覺。羅夕宸為此在書房給他放了一張單人床。

沒人知道他在盤算什麼。一直到深冬時節,書房裡專門為他添置的那個保險櫃已經塞滿了白紙黑字密密麻麻的文件,這半年被他燒毀的文件更是不計其數。

有時候羅夕宸回來,聞見從書房裡飄出來嗆人的煙味,就連身邊的小丫鬟忍冬也不禁抱怨兩句:“不知道的還以為先生要把房子點了呢。”可是羅夕宸從來不過問這些事,就像陸定遠從來不過問她的生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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