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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佳期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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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忍冬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羅夕宸手腕上的五彩花線繩剪掉的時候,陸定遠拿着一個牛皮紙袋子推門進來,一邊在門口換鞋一邊說:“我在野地裡駐紮,耳朵都沒你們靈,一聲蟬鳴都沒聽到。”

“你每天把少校當新兵訓,天天泥啊土的,哪能跟我們一樣有閑心聽蟲鳴鳥叫?”羅夕宸從忍冬的手裡接過剪刀,陸定遠知趣地把手伸出來,讓她幫他剪下手腕上繞了三匝的花線繩。

那是端午節之前,羅夕宸和忍冬挑了黑青黃白紅五種顔色的線,搬了小凳子在牆根下,一個人拉住打結的一頭,另一個人用手一點點搓出來的。陸定遠剛好回來的早,黃昏的太陽不刺眼,像柔軟的絲綢披在主仆二人身上,看得他不舍得移開眼。

忍冬突然間松了手站起身,羅夕宸嗔怪着擡起頭才看見陸定遠站在院子裡癡笑。

“你來得巧了,正好有兩根搓好了,伸手。”羅夕宸随即從腳下的針線籃子裡拿起一根搓好了花線繩。陸定遠乖順地伸出左手,白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捏着那花線繩在他手腕上松松地繞了三匝,然後打結,用剪刀剪去過長的部分。末了還打趣到:“剩下的這一根要不要在你腳脖子上再纏一圈?”

小孩在才會在手腳都纏上花線繩。忍冬聽了抿着嘴笑着去廚房做飯。

陸定遠卻盯着那花線繩癡癡地發呆。小時候,收養他的那對夫婦每年都會在端午之前搓花線繩,戴在他的手腕和腳腕,學會走路之前,那獵戶的妻子還會在他圓鼓鼓的肚子上纏一圈。他永遠記得她那雙手指比筷子還粗比樹皮還糙,暗黃而有力的大手。

“不喜歡嗎?”羅夕宸看他神情不對,急忙解釋:“我在家時,都是我娘搓的,我這也是第一次。”

陸定遠回過神來,眼中似有淚光,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戴過這花線繩了。“挺好的。”他讓羅夕宸坐下,從紙袋子裡倒出幾把鑰匙,揉了揉眼睛才開始講正題:“這是我在幾個銀行保險櫃的鑰匙,裡面存了些錢,你拿去做生意,還有我名下的那些廠子,一并交給你,賺了賠了,賺多賺少,都沒關系,我隻有兩條,一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有一部分錢拿去做實業,二是不能苛待工人。剩下的,你做什麼,怎麼做,用什麼手段,我都不過問,但是出了事不能瞞着我,一個人死扛,我是為你兜底的。”

羅夕宸看着那雙深邃而堅毅的眼神,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這種踏實即使是她出嫁之前有父親為她遮風擋雨也沒有過的。

陸定遠第二次用這種眼神看着她,鄭重其事地用托孤一般的語氣與她說話是在他從丹城山剿匪回來之後。

他去剿的“匪”正是半年前配合他進行軍官訓練的土匪。理由是這群土匪經常下山騷擾丹城山腳下的春望樓,甚至在三日前擄走了蘭姨最看好的一名雛妓。

陸定軒在辦公室裡聽到秘書轉述的出兵理由時,哂笑了一聲,秘書又補充到:“兩年前刺殺督軍的那個刺客據說是春望樓的一名雛妓,事發後在那躲了一段時間,陸旅長對這個雛妓很不一般,大概是想還個人情給春望樓吧。”

這樣荒唐可笑的理由别人相信,陸定軒卻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但他還是同意了陸定遠出兵清剿那群土匪,他想見識見識這支全軍戰鬥力最強的勁旅到底有幾斤幾兩,更想知道全軍有多少人對陸定遠一呼百應。

但是他似乎高看了那一群逃兵。他們在被陸定遠的炮營連續轟炸了三天之後,連傷亡都沒有幾個,就繳械投降了。團裡的士兵将這次異常順利的剿匪歸功于戰前空軍投向土匪營地裡漫天的勸降書以及圍着他們響了三天的山炮聲。

消息傳回并州城,軍中同僚都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結果,真要有骨氣,早戰死在中原了,怎麼會上山當匪,派陸旅長去,簡直是大材小用。”

隻有陸定遠知道,這不過是他唱給所有人的一出戲。特訓班所有成員以土匪的名義被整編分散到全軍各個連隊,獲得了公開的身份,成為陸定遠的主力團。因剿匪而開辦的特别訓練班随着丹城山最後一群土匪的歸降而消失。隻存在了短短三年的特别訓練班在悄無聲息中開始,也在悄無聲息中結束,陸定遠在書桌前籌劃了半年的“春望計劃”卻悄然啟動。

蘭姨在見到穿着一件月白色潞綢旗袍的羅夕宸走進春望樓的時候,仿佛見到了曾經站在院子裡罰站的沈初霁,她們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簡直如出一轍。隻不過沈初霁比羅夕宸多了一份憂郁,羅夕宸比沈初霁多了一份淡然。她身旁的陸定遠還是和當年一樣,把一身人人都一樣的灰藍色軍裝穿出了與衆不同的挺拔。

他們于月黑風高的時候走進春望樓,又在天色未明時從春望樓的後門離開。蘭姨站在那扇小門裡,看着他們消失在暮色中,死水一樣的眼睛裡潮起一陣波瀾,在多年之後洶湧成海。

在帶着羅夕宸去春望樓之前,他拉着羅夕宸的胳膊走進書房,從保險櫃裡拿出那一摞厚如磚塊的文件,翻過空白的第一頁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四個铿锵有力的大字——春望計劃。他像上次借給他保險櫃的鑰匙一樣鄭重地說:“走到這一步,我無路可退,把你拉進來,實屬無奈,姐姐,除了你,我再找不出别人了。”

羅夕宸在書桌一盞孤燈下一頁一頁地翻看計劃書,心裡如豆般的火苗越竄越高,讀完最後一頁時,整個身體好像燒起了一場大火,甚至要把自己吞噬。她起身看向陸定遠,聲音顫抖而激動:“中原大戰的時候,你說張漢卿要入關,翰宸和我爹信了,今天,你在這計劃書裡面說以後會有一場曠日持久甚至亡國滅種的大戰,我信,國破山河在,隻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把這‘家書’一日不停地給你送到。”

墨綠色燈罩那盞孤燈下,他們相對而視,很有默契地裁紙磨墨,然後各自拿起毛筆蘸飽墨汁,同時在宣紙上寫下四個字,同時拿給對方看。

羅夕宸娟秀而不失遒勁的四個字是“和光同塵”,陸定遠毛筆字相比之下就有些拿不出手了,沒人教過他如何運筆藏鋒,紙上“與虎謀皮”四個字有些歪斜,但仍可見剛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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