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收回目光，意味深長地一笑：“師妹，你今日在大殿的時候反應還真是快，如今關押的關押，看守的看守，你一個人倒是讓整個京城都緊張了起來。”

姜雪松摸不準他這是什麼意思，全身緊繃，警惕地看着他的動作。

許念自嘲一笑，有些無奈道：“你怕我做什麼？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師妹，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傷害太白書院。”

許念邁步走到裡面，仰頭透過小窗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暗中打量着這間牢房的情況，姜雪松則随着他的動作轉身，剛才她已經把字條完全毀去，即便去挖那團污泥也查不出來什麼。

“師妹，我們想做的事情應該是一樣的，你不想讓大周海晏河清嗎？既然如此，輔佐哪個皇帝又有什麼分别呢？如今陛下願意聽臣子勸谏，隻需要幾年，太白理想中的天下就能建立，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一起呢？”

許念上前一步，越說越激動，伸手抓住姜雪松的肩膀，用力捏緊：“别傻了師妹，别相信他們給你的許諾，隻有握在手裡的權力才是真的，他現在能說愛你，以後呢？”

“他登上皇位以後不可能後宮隻有你一個人，而且，你甘心困在後宮裡嗎？等三年五載愛意消退，想看兩厭，到那時他一聲令下，鏟除太白書院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念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勸一個迷途的羔羊。

姜雪松被他捏痛了，倒吸一口涼氣，使勁從他手裡掙脫，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冷冷地瞪着許念。

“師兄既然說輔佐誰都沒區别，隻要想做的事情能實現就行，那為何不與我一起，反倒要求我與你侍奉同一位君王。”

許念見自己的話對方半點沒進去，反而氣勢洶洶地反問，氣的笑了兩聲：“哈哈，師妹，你啊你。”

他突然收了笑臉，上前一步，眼睛微眯看向她的眼睛，目光裡都是探究，狠狠道：“師妹，那可是謀反，即便他坐上了皇位也要承受千古罵名，你擔的起嗎？”

姜雪松臉上挑釁地笑笑，仰頭道：“師兄，英雄隻講成敗，不論對錯，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是了，大周開國皇帝便是打着勤王的名号起兵，奪了前朝的王位，靠着太白書院在百姓中宣傳，不過兩三年的光景，百姓們都誇贊這權奪得好。

這也算是為什麼那些叛賊都企圖拉攏太白，好替不軌之事扯慌。

許念反應過來，自己倒是把這一層給忘記了，笑着退後，轉過身去，迅速整理好情緒，瞧着又變成那個溫煦的狀元郎。

“師妹。”許念叫了一聲。

姜雪松用手撫着肩膀，肩上的疼痛還沒緩過來，聞言擡頭看過去。

下一瞬就見許念回身甩手，在她面前揚了一把粉末，姜雪松第一時間緊閉呼吸，想起荊州的經曆又趕緊閉上眼睛，細膩的粉末撒在臉上酥酥癢癢。

這粉末帶着淡香，她想伸手把那粉末揮散，隻是這手越來越沉，怎麼也擡不起來，腳下的地面開始塌陷旋轉，在倒下前費力地睜開眼睛，印象中最後一眼是許念笑吟吟的模樣。

在姜雪松眼裡，自己掙紮了好久才暈倒，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許念揚了一把粉末後看着她栽倒下去，抖落手上的殘餘。

瞧了一眼躺在地上如死屍一般的姜雪松，輕歎一口氣，他們師兄妹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轉身往外走，出了牢門給候在旁邊的太監們一個眼色，随後大步離開。

路過隔壁牢房的時候瞧見裡面還有人，張口吩咐道：“有些礙眼。”

太監們得了命令，立刻打開牢門，把趙釋藩和翁文扯出來，翁文見狀響起殺豬般的嚎叫：“你們想做什麼？我爹可是荊州刺史，你們不能随便動手。”

可惜第二句話還沒喊出完，就被人敲暈了拖走。

李書衍半路改了主意，什麼怕拖累她，都是自己軟弱的借口。他要把人帶在身邊，自己若是都護不住她，還能指望誰？

大不了易容改裝，不用姜雪松這個名字。

等他想明白後便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京城，提前給青鳥去信，叫她安排好劫獄，準備替身，等自己一到就行動。

诏獄外，紀元還是忍不住地想再勸幾句：“王爺，這樣會不會有些冒險，要不還是我帶着人進去，您在馬車裡等着，姜大人不會說什麼的。”

李書衍伸手拉緊面上的黑布，眼睛一彎，趁着守衛不注意摸了進去，紀元隻能趕緊跟上。

這種事情紀元不是第一次做，三兩下就無聲無息地放倒了所有守衛，拿了鑰匙直奔姜雪松所在的牢房。

剛一到門口就見姜雪松躺在地上，半邊身子砸在稻草裡，地上還有些紅色粉末。

李書衍心裡一緊，趕緊低聲喚道：“雪松！”

門一打開，幾步就竄到她身前，伸手把人撈起來，懷裡的人像是有了意識，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下一瞬，刀子捅進李書衍的胸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