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巴魯全然沒有在京城時的那種緊迫感,他搖頭拒絕李書衍遞過來的茶杯,透過車窗縫隙看着窗外的皚皚白雪。
呼出一口白氣,道:“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這回你我之間算是兩清了吧。”
李書衍不理會他,咂摸一口茶湯,覺得沒有姜雪松泡的好喝,也不知道她現在做什麼呢。
蘇荷巴魯見他半天不理自己,面露疑惑,試探道:“你還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嗎?”
李書衍擡起頭回過神來,輕笑着搖頭:“不用,已經夠了。”
當初匈奴可汗突然中風,半癱在床上口齒不清,衆位王子劍拔弩張,李書衍主動找到蘇荷巴魯,幫他收服人心。連如今的鐵勒部叛逃也不過是他們之前商議好的一出戲。
李書衍看向對面的蘇荷巴魯,這人有幾分像他的父親,當初李書衍遭到刺殺,發現幕後兇手是匈奴可汗後便開始着手布局。
從給可汗下毒,到拉攏蘇荷巴魯,再到讓蘇荷巴魯向李樂安示好,每一步都在他的計劃之内。
這樣,他才能打着勤王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帶軍南下。
李書衍嘴角的笑容落下,對着他道:“還有一件事,等李樂安同意你的請求後,你需要上書求娶大周的公主為妻。”
蘇荷巴魯點點頭,一臉不解:“可大周不是沒有公主嗎?”
李書衍諱莫如深:“屆時自會有的。”
蘇荷巴魯見事情聊完也不多停留,帶着十幾個侍從駕馬往更北的方向奔去。
等人走後紀元才登上馬車,還沒等開口就聽李書衍問道:“雪松今天做什麼了?”
“姜大人今天在朝堂上大殺四方。”紀元深吸一口氣,把早朝上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李書衍聽完眉頭一皺,還沒等開口,紀元就猜到了他想問的,先一步回道:“姜大人一切都好,離京前都已安排妥當,晚些時候應該就有替身把姜大人換出來。”
李書衍聽到這才勉強放下心來,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闆上畫着什麼,半晌開口道:“雪松倒是把這池子水攪得亂。”
“會不會……”紀元有些擔心地問,他怕這樣打亂秦王的節奏。
李書衍輕勾一下嘴角,腦子裡想象着姜雪松在大殿上舌戰群儒的模樣,開口道:“如此一來倒是省事,先瓦解了裴鳴陣營,眼下隻等李書德動身了。”
“小徽回去了嗎?”李書徽雖然和他們一起出發,卻帶着人日夜不停地先趕回去,他需要暗中把北府軍的精銳轉移到京城附近。
“剛接到小王爺的消息,說已經到了,晚上便開始行動。”
李書衍聞言陷入沉思,整張臉都苦在一起,半晌才從唇縫擠出幾個字來:“你說……”
紀元擡頭等着他的下半句吩咐。
“要不要把雪松接過來呢?”李書衍眸光灼灼,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在那放了一個替身,離開她我心慌。”
“……”過了好半天紀元才回道:“屬下這就去辦。”
李書衍眼前一亮道:“不,我親自去。”
诏獄内,送走韋敏琅的姜雪松看着手裡那封密信,走到窗戶下,打開瞧着裡面的内容。
是青鳥送進來的,上面的内容也很簡短,核心意思就是讓他别害怕,馬上就會有人來救她。
姜雪松看過以後把密信扔進一旁的水桶裡,泡濕了撕碎混在牆角的污泥中。
剛做完這些一轉頭就看見許念正盯着自己,他腦袋偏了偏,好像全然沒看到她在做什麼。
姜雪松轉過身子,看向許念的臉上帶着些許疏離,自從上次兩人對峙以後,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态度來對待他,兩個人隻是站在了不同的陣營,誰也沒有錯。
許念不像之前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那樣活潑,整個人隐在黑暗中,搖晃的火光照在他臉上把整個人映襯得更加深沉。
“師妹,感覺怎麼樣?”許念臉上揚起一抹笑,低聲問道。
“還好。”
許念回頭示意獄卒把牢門打開,這牢門很矮,他需要低頭才能走進去,眼睛掃了一眼門内的景象,最後把視線落在剛才姜雪松埋密信的牆角。
見他看過去,姜雪松心裡有一絲緊張,面上卻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生怕被他看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