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垂眸去考量他話裡的真假，見他轉向李樂安再次開口：“大周的陛下，我不是愛好征戰的人，我父王也希望匈奴人可以有個水草豐茂，穩定的居所，所以才派我來與大周商談互市。這種交易建立起來，大周能得到優良的戰馬，我們匈奴能得到過冬的糧食，對雙方都有好處。”

“我父王希望我們兩族可以聯姻，讓這份友誼更深厚，可陛下不會娶塔娜為妻，也沒有公主能嫁去我們匈奴。如今出了叛亂，匈奴可以自己解決，但如果大周出兵，那我們就是站在一起并肩作戰的朋友，兩方的人民都會消減對彼此的偏見，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李樂安聽完頻頻點頭，越聽越有道理，這個蘇荷巴魯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君子的模樣。

“這位大人将我想成利用大周争權奪利的小人實在讓人傷心，陛下，蘇荷巴魯即将啟程回匈奴，待解決完叛亂再來大周商量互市。”蘇荷巴魯彎身示意，行的是他們匈奴的禮節，轉身離去，不卑不亢，全然不像剛進殿時的無助摸樣。

許念回頭看着他的背影，這個人能屈能伸，真的會甘心匈奴做大周的附屬嗎？

“我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李樂安見人離開，趕緊低聲說。

許念皺着眉，越是有好事降臨時越要多分警惕，回道：“這種事不急着答應，陛下不如去問問秦王，他一直守在翼州，對匈奴的情況比我們了解的多。”

李樂安點頭應好，許念轉身去了側面的小隔間，那叛亂的部落侵擾大周的邊境，不論如何大周都是要出兵的，既然如此，蘇荷巴魯又為什麼非要以這種名義來談合作？對他有什麼好處。

許念腦子裡想着事，在小隔間裡一站就是半個時辰，直到聽見太監禀報秦王到，他才回過神來，聚精會神地聽着裡面的動靜。

李書衍抱着湯婆子，閑庭信步地走進來，眼睛掃過屋内的景象，懶散地彎身行禮：“見過陛下。”起身的時候又輕咳了兩聲。

李樂安見他這模樣有些摸不準狀況，先客氣道：“七皇叔先坐，不知道七皇叔有沒有接到什麼消息？”

李書衍倒是毫不客氣，讓他坐就坐，絕不站着，扭頭看向小皇帝，故意問道：“什麼消息？陛下明示。”

“匈奴有一小部落侵襲邊境小鎮的事，”李樂安眼睛一眯，有些不大滿意他的态度，“七皇叔連這個都沒聽說，難不成把鎮守翼州當成兒戲了？”

李書衍低頭擺弄着手裡的湯婆子，對他的話不大上心，回道：“自然聽說了，本打算晚些時候便啟程回翼州主持局面。”

“那……”李樂安想開口說些什麼，被李書衍再次打斷。

“陛下，出現這種情況誰也說不準，既然發生了就得去解決，在桌子前幹着急沒用，不是嗎？”李書衍擡眉看向他，眼裡多加挑釁。

李樂安一口氣哽在喉嚨裡，實在難受，平時看着挺好說話的七皇叔怎麼這樣，也是，自己平時沒怎麼見過他，說不準本來就是這種爛人。

李書衍才不在乎他怎麼想，許念躲在隔間裡聽這兩人對話，便知道李樂安自己應付不了，伸手要推開隔間，手撫上門有一瞬間的猶豫。

“陛下叫我來就為了說這個嗎？陛下似乎忘了我聽調不聽宣，下次若有戰事直接下旨就好。”李書衍道。

話音剛落，旁邊的隔間便被打開，李書衍轉頭看過去，許念一臉憤懑地盯着他，李樂安見他出來還有些慌亂，生怕被李書衍知道他是自己的心腹。

許念快步走到李書衍面前，恨恨道：“秦王這話說的好輕松，難道大周有難你不該挺身而出嗎？”

“難？不過是一個小部落劫掠了一個小鎮，這就是大周的劫難了？那大周也太脆弱了。”

李書衍斜眼看着他，嘴上不饒人道：“若是以後大周境内叛亂，本王一定挺身而出。”

許念猶豫了一瞬，壓下這口氣，好聲好氣地問道：“秦王與匈奴打交道多年，相必對匈奴很了解……”

李書衍打斷他的話：“容我解釋一句，本王雖然鎮守翼州，不過與匈奴之間沒有來往，經常是我追着他們打，算不上什麼交道，許大人還是注意一下說辭。”

“好！”許念大應聲道，聲音裡都帶着幾分怒氣，“那依照秦王對匈奴的了解，這次的小部落叛亂是不是他們搞的陰謀。”

李書衍嗤笑一聲，站起身來：“陛下叫我來就為了說這個？陛下，您是一國天子，這種事情該由您來判斷，您下聖旨，我打叛賊。”

“時間也不早了，得先去準備一下，盡快回翼州征讨叛賊，如果陛下有什麼旨意，直接下就可以，我這身子骨還沒好利索，折騰一趟也不容易，就先告辭了。”

說完彎身行禮，留下一臉懵的二人。

回去的路上李書衍哼着小調，自己剛才這種嚣張跋扈的模樣演得還不錯，還沒高興多久，一進院子就感受到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