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帝王的無奈與暗夜慰藉**

選秀的籌備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整個後宮都彌漫着一種緊張而微妙的氣氛。林靜每日忙于應付皇後的刁難、内務府的推诿以及淑妃時不時的騷擾，心力交瘁。

更讓她感到心煩意亂的是，齊延祺似乎也受到了選秀的影響。他來翊坤宮的次數明顯減少了。偶爾來一次，也是行色匆匆，眉宇間帶着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疏離。

林靜知道，皇後和王允誠一定在利用選秀這件事向他施壓。為了安撫太後，為了展現“雨露均沾”的姿态，為了不給權臣留下口實，他必須在公開場合表現出對選秀的“重視”和對新人的“期待”。

果然，翠兒帶回來的消息印證了她的猜測。

“娘娘，奴婢聽說……皇上這幾日常去坤甯宮，與皇後娘娘一同審閱秀女畫像，還……還誇贊了幾位秀女呢！”翠兒說這話時，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林靜的臉色。

林靜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盡管理智告訴她，這很可能是齊延祺在演戲，是在做給别人看，但情感上，她還是無法接受。

那個曾經在車裡與她激烈争吵、卻在危急關頭用身體護住她的男人；那個在現代社會裡，連她和男同事多說幾句話都會吃醋的男人；如今，卻要對着别的女人的畫像，說着言不由衷的誇贊之詞。

這種認知，讓她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和……深深的無力感。她開始懷疑，他們之間那份源自現代的、獨一無二的愛情，是否真的能經受住這古代宮廷的殘酷考驗？

這天晚上，林靜處理完一天的公務，身心俱疲地靠在軟榻上。秦嬷嬷端來安神湯，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青黑，心疼地勸道：“娘娘，您這樣不眠不休，身子會熬不住的。選秀的事，固然重要，但您也要保重鳳體啊。”

林靜苦笑了一下：“嬷嬷，我何嘗不想歇息？隻是……如今這局面，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我不敢松懈。”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趙公公略顯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林靜和秦嬷嬷都吃了一驚。這麼晚了，皇上怎麼會突然過來？而且事先毫無征兆。

林靜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和頭發，迎了出去。

齊延祺穿着一身深藍色的常服，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背對着殿門，望着天邊那輪殘月。夜風吹起他的衣角和墨發，背影顯得有些蕭瑟和……孤寂。

“臣妾參見皇上。”林靜上前行禮。

齊延祺緩緩轉過身。燭光下，他的臉色也帶着倦意，眼神複雜地看着林靜，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低沉的歎息。

“都退下吧。”他對跟在身後的趙公公和翊坤宮的宮人揮了揮手。

衆人躬身退下，偌大的庭院裡，隻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那輪清冷的殘月。

“還在忙？”齊延祺走到林靜面前，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黑上，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心疼。

“回皇上，選秀事務繁雜，臣妾不敢怠慢。”林靜垂下眼簾，語氣平靜無波，刻意保持着距離。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内心的委屈和脆弱。

齊延祺沉默了片刻，伸出手，似乎想去觸摸她的臉頰，但在即将觸碰到的時候，又猛地收了回來，緊緊攥成了拳。

“對不起。”他低聲說道，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壓抑，“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

聽到這三個字，林靜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她猛地擡起頭，看着他，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顫抖：“皇上何出此言？臣妾身為貴妃，為皇後娘娘分憂，協理選秀，是分内之事，何來委屈之說？”她故意用這種疏離的、臣妾的口吻回應他，像是在懲罰他，也像是在保護自己。

齊延祺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和故作堅強的樣子，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知道她在怨他，在怪他。

“小靜……”他忍不住，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懂的現代稱呼，低喚了一聲。

林靜渾身一震，淚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滾落下來。她别過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