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既捧了皇上和皇後,又示了弱,将淑妃的“恩寵論”輕輕擋了回去。
皇後贊許地點了點頭:“妹妹知禮就好。既然身子無礙,日後還是要謹記宮規,莫要再出此等意外了。”
德妃也溫和地開口:“是啊,璟妹妹,太液池邊濕滑,以後可得當心些。”
賢妃則始終沒有開口,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玉像。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聽皇後說一些後宮瑣事,無非是訓誡宮人要守規矩,或是安排一些份例的發放等等。妃嫔們則偶爾附和幾句,氣氛始終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林靜站在那裡,努力維持着得體的微笑,感覺自己的臉都快僵了。這比在現代開一下午的冗長會議還要累人。
好不容易等到皇後說了句“都散了吧”,林靜才如蒙大赦,跟着衆人一起行禮告退。
走出坤甯宮,呼吸到外面微涼的空氣,林靜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翠兒連忙上前扶住她,低聲問道:“娘娘,您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站久了累着了?”
“有點。”林靜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頰,“翠兒,你說,這請安,真是每天都要來嗎?”
“是啊娘娘,”翠兒理所當然地點頭,“這是宮裡最重要的規矩之一,除非得了重病或是皇後娘娘特許,否則是萬萬不能缺席的。若是無故缺席,可是大不敬之罪呢!”
林靜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這種如同上刑般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她曾天真地以為,憑借現代人的智慧和知識,或許能在這個時代活得風生水起,甚至改變些什麼。但現實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比如,她曾私下裡跟翠兒說起“人人平等”的想法,翠兒聽得目瞪口呆,随即惶恐地跪下:“娘娘,這話可千萬不能讓外人聽了去!這、這是要殺頭的呀!”
比如,她覺得每次出門都前呼後擁一大堆人太麻煩,想讓宮女太監離遠一點,秦嬷嬷立刻就跪下了,苦苦哀求:“娘娘,這儀仗随從都是按品級配的,是您的體面!奴才們若是離得遠了,失了規矩,不僅娘娘您會被人非議,奴才們也要受重罰的!”
她漸漸明白了,在這個世界,她的“先進思想”不僅一文不值,甚至可能成為催命符。想要活下去,想要找到齊景辰,她必須先學會閉嘴,學會觀察,學會遵守這裡的規則,甚至……利用這裡的規則。
她開始更仔細地觀察秦嬷嬷的言行,模仿她的沉穩和滴水不漏。她開始強迫自己記住那些繁瑣的禮節,練習行禮的姿态,直到膝蓋都跪得發麻。她不再抱怨那些規矩,而是默默地遵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合格”的貴妃。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卸下所有僞裝,獨自躺在空曠冰冷的寝殿裡時,孤獨和思念便會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沒。她會想起現代的一切,想起父母,想起朋友顧雲,想起和齊景辰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争吵,那些甜蜜,此刻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齊景辰,你到底在哪裡?你還好嗎?你是不是也在某個角落,像我一樣,艱難地扮演着另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