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診所前,江焉的腦子裡都一直回蕩着醫生最後的那個問題。
可真是一個好問題,居然讓他心裡燃起了些解題的欲望,哪怕他這麼多年最煩的就是應試。
神奇,他忍不住感慨着,轉眸看向玻璃門上映出來的自己。
很生動,很鮮活,眼睛裡全是求知欲。
完完全全把陸涯當成了個證明題。
誰家戀愛這麼談?江焉反正沒見過,縱觀兩次人生、無數文學巨作,太多别扭傷懷的故事好像都沒他自身經曆的這些精彩。
當然,重生現象至今還無法通過科學理論來解釋,所以他的瘋癫多半也是個無解的問題。
帶着難得升起的好奇心,江焉跳着推開自己書店的門,在員工們驚詫的目光中躺進藤編椅裡曬起太陽。
“今天老闆心情好像很好?”
“看起來是,”有員工如是說道,“以前曬太陽都要死不活,感覺都不是享受人生,而是除螨。”
但這一次,老闆明顯整個人都蕩漾在好心情裡,連嘴角都是上揚着的。
老闆,你高冷陰郁的人設ooc了啊!
就好江焉這一口的兩個員工抱頭痛哭,怒罵着到底是誰偷走了他們陰濕喪病老闆的黑暗。
他們不想要陽光小狗啊!
帶着失望扭頭,卻見一個人斜靠在前台,胡子拉碴、一臉不羁。
哇,這個更帶感!
林警官對上兩雙桃花眼,莫名有些臉紅,他已經熬了兩個大夜,不知天地為何物,隻知再不找地方睡就要猝死。
“你們老闆在哪?”
“裡面!”
“妥。”
林警官笑笑,晃着打擺子的腿走進書店裡的小院子,就見江焉搖着躺椅,滿臉蕩漾。
啧,好不爽。
他拉過來一把椅子靠着江焉坐下來,開口就問:“中彩票了?幾百萬?”
江焉呵呵一笑,看也不看他就答:“幾百萬?你狹隘了。”
陸涯的身家何止幾百萬。
林警官也躺下來,砸吧砸吧嘴閉上眼,一邊欲釀睡意一邊說:“哦,那你是去搶銀行了?”
“怎麼?要逮捕我?”江焉胡咧咧兩句,反問:“不是說了之後不用找我了嗎?林警官,你現在就是個行走的炸彈,自己沒點數?”
林警官氣笑了,“對人民警察就這态度?”
“你現在一個人來的,不合規矩,我可以不把你當警察看。”江焉癟癟嘴,嗆道。
林警官心裡忽然飄過一句話:不讓我随意,我也随意好幾回了,什麼是規矩?不懂。
不過這話多少不該從他嘴裡說出來,于是他選擇先回答江焉的前一個問題:“我開車路過,别說了,熬了整整兩天,再不找個地方停車,下個路口絕對有交警同志把我按疲勞駕駛逮了。”
江焉:“警察不能住酒店?還是說你這點錢都沒有了?”
林警官:“警察就沒有看書的自由嗎?”
好吧,當然行,畢竟讀書人這個身份沒有門檻。
于是陽光和煦的下午,林警官就這麼頂着濃厚的黑眼圈,徹底睡死在了江焉的書店裡。
當陸涯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張靠在一起的躺椅,以及兩顆毛茸茸的頭。
陸涯:哪兒來的野花?
他快步湊過去左看右看,選擇性忽略了這兩個人實際身體的距離,怎麼看怎麼刺眼。
于是,江焉在恍若針紮一樣的視線中,疑惑地睜開了眼。
迎面撞進一臉不善的陸涯眼裡,江焉眼睛一亮,一骨碌跳下躺椅。
聲音很大,把另一個已經陷入深度睡眠的人也震醒了。
林警官:“江焉!你就讓我安靜睡會兒不行嗎?”
“不行。”
嗯?這聲音誰?
林警官警惕地睜開眼,皺着眉望向已經把江焉護在身後的陸涯。
重啟大腦,檢索人臉。
哦,陸涯,陸家大公子,他這段時間的調查對象。
嗯?!等等?陸涯?!
林警官不淡定了,指着人對江焉驚呼道:“他怎麼在這!”
江焉剛要開口,就被陸涯捂着嘴重新拉回懷裡。
陸涯扯着嘴角,死死按着在懷裡不斷掙紮着的人。
“我是他哥,我怎麼不能在這?”他有些不爽這個剛才“睡在江焉身邊”的陌生男人。
“你誰啊?”
林警官:……
他誰?
哈哈,平平無奇、一個最近正在調查你的人民警察。
這話他不敢說,但不代表在陸涯懷裡的江焉也不敢講。
果然,他還沒來得及伸出爾康手,就聽江焉已然率先開口道:“他是個警察。”
“哦。”
陸涯松了口氣。
江焉和林警官聽見這明顯的呼吸聲,不約而同地冒起滿臉問号。
???
怎麼,警察給你這麼大分量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