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就是你這一次失控了,主動來找我治療的原因?”
馬卡龍色系的房間裡,江焉熟練地抱着一個大團子模樣的枕頭放在腿上揉捏,聽到醫生的這話昂了一聲,繼續低頭專注捏起來。
再三确定江焉真的是破天荒在約定日期之前到來後,醫生看着乖乖坐在沙發裡的人,覺得有些魔幻。
因為過去一年,江焉都是他手中最棘手的病人,沒有之一。
表面看起來極其配合,努力生活抗拒負面情緒,但其實油鹽不進,動不動就把自己逼進另一個極端,不安分的各種元素在江焉的身上都得到淋漓盡緻的體現。
他甚至笃定着,如果不是需要僞裝成一個正常人繼續生活,江焉當初根本都不會走進他這個診室,更不會坐下來和他好好談。
當然,這個“好好談”的水分極高,否則他當初也不會花了那麼長時間才弄明白江焉到底是怎樣的病情。
隻是有點可惜,關于重生那一段,他本人雖然努力試着接受,但可能一生都沒辦法把江焉的案例寫進他的新學術論文裡。
後來約定好每月治療兩次,都是踩在江焉忍耐極限值上好不容易争取來的。
但這一次,江焉破天荒提前來了,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順從、溫和。
醫生瞥過向來在江焉手下“不得好死”的安撫抱枕,雙手合在玻璃桌面上笑道:“看起來你在他那裡發洩得很痛快。”
好像說起江焉感興趣的事,他也眼睛亮亮的,一下子擡頭望來:“你想聽?”
是的,接受病人的傾訴也是心理醫生的本職工作,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醫生也很好奇江焉在陸涯表白之後都幹了些什麼。
于是他接受了江焉的期待和興奮,擡了擡下巴:“說說。”
江焉這才仔細回憶起來,那是一周前發生的事了,而他們分開的這一周裡,陸涯幾乎狂轟濫炸把陸家炸懵了。
不過在此刻,江焉不是很願意聊陸骁業的那些爛賬,所以還是隻說着他和陸涯兩個人之間的事。
還是在醫院裡,那晚上陸涯拉着他的手,含情脈脈說着要證明給他看。
他當時的第一反應是——【這道證明題,似乎沒辦法判斷對錯?】
因為上一世的陸涯好像也沒追過他。
他沒有正确答案,于是不知道該如何判卷給分,更不知道怎麼驗證。
關于這一點,他誠實地對陸涯如是說道,再順理成章拒絕了陸涯的貼身照顧,起身想要走人。
畢竟是高級VIP病房,每分每秒都在燒錢,他一個得過且過的小老闆燒不起這高昂的消費,但他遺忘了一點,住院部的深夜,想走也走不掉。
當護士帶着怒火沖進病房時,他還和陸涯演着“你放我走”、“不行,你不能走”的抓馬苦情戲。
護士捏着門把手,一臉無語地看着在房間裡折騰的兩個人,開口就是低呵:“病人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上床!家屬保持安靜,不要深夜打擾其他病人。”
說完這話,她轉身欲走,臨走前還沒忘叮囑一句:“不建議在醫院裡面那啥啊,VIP病房的床可能也沒那麼抗造。”
話了拂袖去,深藏功與名,隻留兩個面紅耳赤的年輕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椅子裡,乖巧地仿佛見到了高中教導主任。
江焉古怪地看了眼紅了臉的陸涯,一個沒忍住,小聲嘟囔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怕老師。”
對啊,他以前可是校霸。
陸涯意識到這一點,立馬直起腰背,重新昂起桀骜不馴的下颌線。
江焉更無語了,盤起腿縮回被子裡,幹脆扭頭躺下背對着陸涯,再也不想說話。
扛到天亮就好了,他這麼想着。
可還沒等他閉上眼找回睡意,就感覺背後一股溫度擁了上來,把他纏得渾身一顫。
靠。
江焉一咬牙,狠狠轉頭看向正一直用額頭蹭他的無恥大哥。
“你是不是耍流氓!?”江焉一腳踹上陸涯的腿,沒忘放低聲音說。
陸涯沒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将計就計,索性一埋頭紮進江焉胸口猛蹭,嘴裡還在撒嬌:“這麼不見了,給哥哥抱抱嘛。”
見鬼了。
噼裡啪啦,江焉的雞皮疙瘩炸了一身。
江焉嫌棄地推了推陸涯的頭,但拗不過陸涯的力氣,更是在陸涯掐住他腰的時候軟了手臂,隻能紅着眼怒道:“發什麼瘋?!給我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不适合我倆了,我要換個方式。”陸涯靠在江焉胸口低聲笑笑。
他趁江焉一個不注意把人攬進懷裡死死抱住,在兩個人從上到下幾乎達到了零距離後才心滿意足地親了親江焉的脖頸,再欣賞着眼前皮膚上驟然爆紅的顔色,說:“這一年我不止一次後悔,走之前沒和我弟睡一覺,當然,得是有顔色的那種。”
江焉:……
“你特麼什麼話都說的出來是吧?”他氣笑了,又是一巴掌甩在陸涯的臉上,“我當時未成年,你敢試,我輕輕松松送你進去吃牢飯。”
陸涯不以為意地挑挑眉,被打了臉甚至還笑得更開心了,又是吧唧一口親在江焉的下巴上,再砸吧砸吧着嘴,品着江焉的甜味。
“可是很值啊。”
江焉被人控住腰,掙紮不得,隻能被按着親脖子。
哪兒來的癖好。
江焉不斷翻着白眼,最後是忍無可忍,幹脆閉眼不管了。
但閉上眼後,水聲和嘴唇碰撞肌膚的聲音就更明顯了。
暧昧,纏綿,這個夜顯然已經不是黑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