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陸涯動真格的。
黎溯一個箭步跑上去抱住了陸涯還要繼續往下砸的手臂,其他人都吓傻了,隻剩下江焉舉着手機的燈光,紅着眼一動不動地看着陸涯完全動怒的模樣。
他從沒見過陸涯這樣,就像是完全發了怒的老虎,見了血就絕對不會停。
與此同時,黎溯正死死抱着陸涯的手,怒目圓瞪地大喊:“陸涯!你冷靜點!”
江焉恍然被這聲音喊回魂,再一看就是一身冷汗,自己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發呆?
他暗罵一聲,丢下拐杖就朝着陸涯跌跌撞撞地小跑過去,正好抓住了陸涯的另一隻手抱在了懷裡,企圖把陸涯和綠毛分開。
可陸涯力氣太大了,江焉和黎溯實在拉不住。
沒辦法,江焉急得滿臉通紅,幹脆松開了陸涯的手轉頭攀折陸涯的脖子捧住了哥哥的臉。
江焉死死盯着陸涯殺紅了的眼睛,冷聲低呵:“陸涯,看着我!”
這一喊,陸涯手裡的力道忽然一輕。
黎溯也連忙反應過來,幹脆往下抱住了陸涯的腰向後倒,想要借力把人拖開。
這樣一個人拖,一個人叫魂,終于是把綠毛從陸涯的手裡救了出來。
陸涯被黎溯墜着腰,隻能單膝跪在地上,可雙眼還在陰沉地盯着綠毛看。
綠毛也脫力坐在地上,他完全被吓傻了,被打得鼻青臉腫、涕泗橫流,渾然不見之前一臉嚣張的模樣。
江焉瞥了眼綠毛等人,沉聲說:“還不快走?等他起來繼續打?”
經這一提醒,綠毛的人連滾帶爬地挪到綠毛身邊把人扶了起來,剛要走就聽江焉又說:“今天是你們先找了我的麻煩,也是你們帶了刀,我不去報警,你們也把嘴給我縫嚴實了,懂?”
綠毛歪頭吐了口帶血絲的口水,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陸涯,說:“……知道。”
就這樣,你拖我我抱你的,剛才還嚷着要讓江焉哭着回家的一群人狼狽地離開了。
于是又隻剩下江焉、陸涯和黎溯。
黎溯完全沒了力氣,也跪坐在一邊大喘氣,“我的個媽呀,吓死我了,我以為要出人命了。”
江焉看了看黎溯還在發抖的手臂,說:“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謝謝你了。”
“那你們怎麼辦?”黎溯看着江焉和陸涯一個傷員一個瘋子,心想現在走也太不義氣了,這事兒他不幹。
可他剛站穩,打算扶陸涯就又被一把推開。
如果不是早有防備,陸涯這一推怕是得把他撂倒。
黎溯:“……”
江焉:“……”
徹底沒辦法了,現在陸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江焉無奈笑笑:“你先走吧,我來。”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點。”
黎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等到人徹底沒影江焉才歎了口氣看着陸涯。
如今隻剩下兩個人,也不必裝了。江焉松了力氣抱着腿蹲下來,說:“早就醒了,是吧?”
陸涯擡眸看了眼江焉,抿着唇沒說話。
的确,他在把綠毛松開的瞬間就已經從暴怒狀态下脫離了,之後他隻是懶得再開口而已。
看着陸涯還在賭氣的樣子,江焉又歎了口氣,伸手拉了拉陸涯:“走吧,回家了。”
這一天天的,太折騰人了。
江焉說完話就撐着拐杖想站起來,可還沒等站穩就被陸涯背了起來。
路燈的光随着陸涯的動作在江焉眼前晃了晃,他驚訝地看着陸涯的後腦勺,忍不住笑着問道:“你不生氣了?”
陸涯還是不說話,江焉垂下眼眸,幹脆靠在了陸涯的肩頭,終于說了一句真心話。
“哥,對不起。”
陸涯的腳步頓了頓,而後就是一道粗重的呼吸。
“不用對不起,不喜歡我又不是你的錯。”
聽着陸涯低沉的聲音和話裡怎麼都藏不住的酸澀,江焉心裡也泛起一陣苦。
他忍不住輕輕動動腦袋,在陸涯背後蹭了蹭,像是想借着這樣的動作把心裡的苦抹去。
可這當然是徒勞,江焉有些洩氣,趴在陸涯背後低聲說:“你會永遠都做我的哥哥嗎?”
陸涯沉默了許久,才回答江焉這個問題。
“……你想嗎?”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永遠都是你的哥哥。”
此後他們誰都沒再說話,一個穩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另一個則是被背着,昂起頭瘋狂眨着眼睛。
誰也不再提今夜的事,江焉不去問陸涯為什麼會突然那麼激動,而陸涯也不問江焉為什麼當着其他人的面向他撒嬌。
什麼都被藏在名為兄弟的關系之下,什麼都是見不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