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機一把搶過江焉的面包,冷聲丢下兩個字:“等着。”
說完這話,陸涯又出了教室後門。
江焉看了眼陸涯出門的動作,眼睛一轉,借着還低着頭的姿勢,他幽幽看着正靜靜躺在陸涯桌洞裡的粉色信封。
丢不丢,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江焉還是放過了自己。
反正陸涯是個彎的,這種偷人情書的事情他也沒必要做,多餘背一個善妒的罪名。
隻是……袁安惠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
翻來覆去念着這個名字,江焉不覺得這是一種錯覺。
但他的記憶太片段,說不清是不是他那病的緣故,也許相對應時間段的記憶被另外幾個自己分走了也說不清。
也或許是,以前的他真的完全不關心陸涯的事,就算有聽過這個名字,也都沒往心裡去。
趁着老師還沒來,尚雪巧偷偷轉頭過來,低聲說:“你沒事吧?”
江焉笑笑,“沒事。”
“你哥打的?”尚雪巧呲着牙,仿佛痛在她身上一樣,“不至于吧,我們陸哥一般都不會對自己人下手的。”
聽起來似乎有故事啊,江焉眯了眯眼,湊近了點問:“此話怎講?”
尚雪巧說:“幫親不幫理,陸哥的人生詞條啊。”
“噢。”江焉懂了,他們把自己劃分到陸涯自己人的範圍裡了。
但其實他和陸涯心知肚明,無論如何,他倆都絕對算不上自己人。
“話說,我能問嗎?”尚雪巧又想起來什麼,好奇地問道。
江焉颔首應了,在他眼裡尚雪巧就是個好奇心重又喜歡八卦的小姑娘,說起話來也挺好笑的,他對她沒什麼防備。
“所以你為什麼這時候轉學啊,都高三了……”
啊,這個問題。
還是半真半假的回答,餘光瞥見有人走進後門,江焉會心一笑:“來找我哥的。”
身後那人拉開椅子的動作頓了頓,緊接着,一個爆栗砸在尚雪巧頭頂,陸涯提着飯盒放在江焉桌上,而後抱起手臂坐下來沒好氣地說:“幹什麼呢?”
“啊喲——”尚雪巧抱着頭,想瞪又不敢瞪陸涯,隻能沖着江焉委屈巴巴地癟嘴,再帶着渾身哀怨氣息轉過頭繼續自習。
江焉驚訝地看着飯盒裡的菜,“你動作這麼快?”
現在距離剛才說話可還沒過去多久,加上路上花費的時間,他有理由懷疑這是預制菜。
“啧,”陸涯重新趴在桌上,“讓黎溯路上給你帶的,愛吃不吃。”
噢,黎溯啊。
江焉看了眼正好剛氣喘籲籲進門的黎溯,擡手沖着人晃了晃以表謝意,然後他就抱起飯盒走出教室拉了個走廊上的椅子坐下來吃飯。
抱着文件路過的郁沅瞅見江焉靠着牆吃飯的樣子,好奇地走到人面前笑問:“陸涯給你買的?”
“昂,”江焉點點頭,“老師來點嗎?”
郁沅笑着擺擺手,倒是一旁的段臨栩冷不丁插話:“你倆倒是混熟了,誰是老師誰是學生?”
江焉禮貌性地沖着段老師點點頭,郁沅适時介紹說:“老段,你未來的數學老師。”
“段老師好,”有了郁沅遞來的梯子,江焉很快就順杆爬,“說起來還不知道郁老師是哪門課的老師?”
“啊我啊,”郁沅神秘一笑,“把你的數學競賽天分挪一點到我這裡來,沒準我能帶你去計算機競賽,保證比你學數學好玩。”
這倒是意外了,江焉驚訝地瞪了瞪眼,“計算機?”
“别随便保證,你拿什麼保證?”段臨栩瞥了眼郁沅,“吃完早點進去,一會兒主任來了你們誰都沒好果子吃。”
溫聲提醒完,段臨栩抱着卷子就走進了隔壁班,隻留下郁沅和江焉這對師生繼續留在原地。
郁沅倒是不着急進教室,畢竟他不需要一開學就嚷“我們班的進度又比别的班落下多少了”。
他一計算機老師,沒必要操這心
江焉看着郁沅熟練打開消消樂的動作,好奇地問:“我們學校不用交手機的嗎?”
“你問我?”郁沅笑了一聲,“官方說法是一定要收手機的,但我接手十一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年級著名吊車尾,就算收上來也一半都是模型機,沒那必要吧?”
“老師你心真大。”江焉突然有些佩服這位年輕的班主任。
郁沅滑動小方塊的手指不停,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江焉吃飯的時間裡說:“多謝誇獎咯,你知道你成績在我們班是什麼程度嗎?”
“前三?”江焉猜。
“孩子,有的時候要相信你自己真的是天降文曲星。”郁沅搖搖頭,長歎一口氣把放在一邊的文件夾打開,随便抽了一張塞到江焉手裡。
江焉低頭一看,隻見密密麻麻的表格裡全是成績。
“上學期期末是全區聯考,我們班成績最好的也是5開頭,你這個7開頭的在我們班何止是前三,簡直是把他們吊起來打。”
郁沅伸手點了點第一名的名字,然後又把那張紙翻到另一面,“看到了嗎,一個你約等于6.5個陸涯。”
江焉看着陸涯的總成績,也沉默了。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陸骁業以前總說陸涯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更理解為什麼施珃剛一察覺陸骁業有可能重燃對陸涯希望的時候就那麼無法接受。
“除了化學,其他都是白卷是吧?”江焉忍不住問。
如果隻是白卷那事情反而簡單了,但很可惜不是,郁沅攤手:“其實我們學校是不允許白卷的,你知道嗎?”
所以這代表什麼呢?
代表着百分百錯過正确答案的優越實力,這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學渣能概括的,尤其英語那麼多選擇題,全蒙也不至于這樣。
“我說啊,态度,他的态度有大問題。”郁沅搖搖頭,長歎一口氣。
解決一個陸涯,他再也不用聽其他幾個科任老師到他辦公室來哭訴,如果江焉真能辦到,他其實都可以給江焉發面錦旗。
就叫——治頹聖手,再世華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