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的夾縫中,諾亞靜靜伫立。
這裡不存在上下左右的概念,隻有無數流動的光帶編織成網的維度之海。他的銀白色身軀在虛無中散發着恒定微光,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但此刻,這位亘古存在的神明眼中閃爍着罕見的憂慮。
在他面前,一道橫跨數個星系的裂縫正在緩慢擴張。裂縫内部不是常見的任何物質,而是一種更為根本的虛無——那是熵增法則實體化的前兆,宇宙熱寂的具象化存在"亞爾戈斯"蘇醒的征兆。
"比預計早了七百個周期。"諾亞輕聲自語,聲音在真空中激起奇特的波紋。他伸手觸碰裂縫邊緣,指尖立刻覆蓋上一層灰白色的結晶——時間在那片區域被加速了千萬倍,瞬間走完從有序到無序的全過程。
通過時空脈絡,諾亞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光之國。在那裡,銀紫色的戰士正被一個藍紅相間的年輕人追得滿訓練場跑,兩人幼稚地互相投擲能量球,笑聲甚至穿越維度傳到了這裡。
"熵減的化身..."諾亞收回手指,灰白結晶簌簌落下,"竟學會了歡笑。"
這個觀測結果讓神明陷入沉思。按照宇宙法則,對立的存在終将相互抵消,當熵增的亞爾戈斯完全蘇醒時,唯有同源的紮格能與之抗衡——代價是兩者共同回歸法則本身,抹去其個體全部。
諾亞的目光穿透時間長河,看到兩千個周期後的場景:紮格的銀紫色身軀在亞爾戈斯的灰白風暴中逐漸分解,最後化作無數光點消散。沒有壯烈的告别,沒有隆重的儀式,甚至可能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發生了什麼。宇宙繼續運轉,生命延續,唯有那個位置永遠空缺。
"值得嗎?"一個聲音在維度間隙回蕩。雷傑多的虛影在諾亞身旁浮現,七彩的流光勾勒出模糊輪廓。
諾亞沒有立即回答。他繼續注視着光之國的畫面——紮格被賽羅撲倒在草地上,兩人扭打成一團,旁邊觀戰的奧特兄弟們笑得前仰後合。
"你看他。"諾亞終于開口,"像不像一顆被引力捕獲的小行星?"
雷傑多明白這個比喻:紮格原本該是冰冷執行法則絕對理性的化身,卻因與光之國的羁絆有了溫度,有了軌道,有了屬于自己的光。
"兩千個周期,對我們是眨眼瞬間。"諾亞的聲音帶着罕見的柔和,"對他,卻是一生。"
雷傑多的虛影波動了一下:"所以你親自引導他?"
"我想看他笑。"諾亞簡單地說,身影開始消散,"在他還能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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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國郊外的能量湖畔,紮格突然從冥想中驚醒。他的能量核心劇烈跳動,銀紫色皮膚上浮現出複雜的紋路——那是來訪者刻在他基因深處的預警系統。
"怎麼了?"躺在旁邊打盹的賽羅揉着眼坐起來,"又做噩夢了?"
紮格沒有回答,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那裡還殘留着一絲不屬于他的能量波動——來自諾亞的時空能量。在剛才的共鳴中,他無意間捕捉到了神明的思緒,就像收音機偶然調對了頻道。
[兩千年亞爾戈斯熱寂消逝]
這些詞彙在他腦海中炸開,每一個都重若千鈞,但最沉重的不是自己的命運,而是...
紮格轉頭看向賽羅,年輕的戰士正打着哈欠伸懶腰,晨光為他藍紅相間的身軀鍍上金邊,嘴角還挂着無憂無慮的笑容。這個總是橫沖直撞的熱血笨蛋,這個教會他歡笑與憤怒的麻煩精,這個...他來不及見證全部未來的摯友。
"喂,發什麼呆?"賽羅用手肘捅了捅他,"今天不是要和泰羅教官切磋嗎?那家夥放話說要報上次的仇呢!"
紮格強迫自己勾起嘴角:"我在想用什麼姿勢放倒他比較好看。"
"哇哦!"賽羅興奮地跳起來,"我們的乖寶寶變壞了!來來來,我教你一招特别羞辱人的..."
看着賽羅手舞足蹈地演示動作,紮格突然起身抱住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紮格從不主動肢體接觸。
"幹嘛?突然這麼肉麻..."賽羅耳尖泛紅,卻沒有推開。
"練習新招式。"紮格迅速松開手,轉身走向訓練場,"你太慢了。"
賽羅在原地呆了兩秒才追上去:"混蛋!誰慢了!我可是光之國最快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分明看到紮格淡金色的眼燈中閃過一絲水光,但等他再仔細看時,對方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冷漠表情。
一定是看錯了,賽羅想,畢竟紮格不會輕易哭的,哪怕在最痛苦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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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局的能量監測室裡,希卡利皺眉看着屏幕上的異常讀數:"奇怪,你的能量波動頻率變了。"
紮格平靜地躺在掃描台上:"諾亞試煉的後遺症。"
"不,不隻是這樣。"希卡利放大一組數據,"這些波紋...開始變得不規則。"
紮格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你想多了。"
希卡利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關閉所有監控設備:"紮格,我是科學家,不是政客,如果你遇到了什麼...超出常理的問題,這裡可以保密。"
房間陷入沉默,紮格望着天花闆的等離子燈,那些光線在他眼中分解成光譜,如同他正在解構自己有限的時間。
"希卡利,"他終于開口,"如果你知道某件事注定發生,無法改變,你會告訴關心你的人嗎?"
科學局長認真的說:"取決于告訴他們是否能改變結果。"
"不能,隻會讓他們徒增煩惱。"
"那我選擇沉默,"希卡利思考片刻,"但我會用其他方式表達,更多的陪伴,更真誠的交流,更少的遺憾。"
紮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當掃描結束時,他突然問:"科學局有跨星際郵遞系統嗎?"
"當然,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