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

“不是什麼好事？”

她點了點頭。

不是好事......

蘇湄隻能想到與阿公阿婆或是裴玉相關——

“盡管與我說，無論是什麼，隻要與你無關，我便不會遷怒于你”，蘇湄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不安。

說完，她聽到萃柳抽噎的聲音。

萃柳終于肯稍擡起頭來，顫着聲音道：“貴人，是...是有人想害您，還逼奴婢與她們一起，奴婢...奴婢不敢不聽她們的話，又害怕您當真中了她們的計...隻能來與您知會一聲......”

說完，她便撲通一聲跪下，蘇湄來不及扶她，便見她整個人都伏在地上，哭道：“求貴人饒奴婢一命，奴婢也是被威脅，隻是心中實在難捱，來與貴人坦白，貴人要打要罰奴婢都受着，隻求貴人能饒奴婢一命，奴婢家中還有年邁的公婆和一個年幼的孩子，丈夫早逝，隻有奴婢一人撐着這個家，若是奴婢也沒了性命，那一老一小，怎能活得下去啊貴人，求您——”

萃柳邊說邊在地上叩着頭，那般用力，兩下便見破了皮，滲出血來，蘇湄忙蹲下身，用力攔住她，與她道：“你先起來。”

她擡起頭，臉上盡是淚，身前的地面上除卻血痕便是淚痕，側臉上的劉海浸過血水，黏在額頭上，十分狼狽，她跪着緊攥在蘇湄的裙擺，“貴人，求您饒奴婢一命...”

蘇湄皺了皺眉，複與她說道：“你先起來。”

聽她不再像先前那般好聲氣，萃柳抽噎着，聽話站起身，隻是還低着頭絞着衣角。

“擡起頭，看着我。”

萃柳這才慢慢擡起頭，可眼神盡是膽怯。

蘇湄坐在椅上，看着萃柳，面色冷清，“你口中的她們是誰？你們又想怎樣來害我？一一與我說了實話，我自不會傷害你。”

萃柳抖着身體，“...是。”

——

進宮路上，張銘在謝淵身後緊跟着，突然迎面走來一個太監，瞧着年歲卻不大，與謝淵對視一眼後，低下頭，行禮：“見過王爺。”

與張銘擦身而過時，從袖中掏出一張疊得窄小的信紙，塞到他手中。

待走到紅牆拐角一處，張銘才将信紙展開，匆匆掃過，随即将它扔到一旁點着的焰火中銷毀。

謝淵整理了下衣袖，看了看前面尚遠處富陽殿的殿門，“查到了嗎？”

“回王爺，無奇在信中說，在無涯鎮行刺郡主的，确是公主的人。”

“當真是她——”

謝淵将手中攥起的袖口複又收緊，腳下步伐頓了頓，餘光中闖進天鳳殿的牌匾。

眼中迸出殺意，“無奇可有查到緣由？”

“未有，但是說，可能與郡主的夫...額...那個叫裴玉的人有關。”

張銘說完，虛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剛才差點脫口而出郡主的夫君，還好這次腦子比嘴反應得更快些。

“秋日宴，除卻為陛下納妃，皇太後還急着為公主招個驸馬，想盡快将她送出宮去，但公主鬧着要陛下賜婚。”

“求得，便是與那個叫裴玉的婚書。”

謝淵摩挲着腰間的墨色香囊，咬着牙，念道：“裴、玉...”

正此時，殿門被推開，門旁守着一隊親衛軍，有眉長花白的大太監從門口迎出來，臉上堆着笑，見謝淵走近，小步挪着，上前恭敬行了禮，道：“老奴參見王爺，王爺，陛下在屋裡等着您呐。”

謝淵揚了揚唇，颔首，拂袖進去，留張銘在屋外候着，同大太監站在一處。

與他聊到：“李公公月初不是說要告老還鄉嘛，可是還未得陛下恩準？”

李公公樂了幾聲，掌心抵着臂彎的浮塵，慢慢盤着，“哎，近來宮中事多，身後又沒的能交付的後生，隻得先忙過眼前這秋日宴，再談告老還鄉的事喽。”

“哦，我說呢”，張銘習慣摸向腰間的佩劍，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方才在宮門已經卸了劍，于是将手架在腰上，“陛下納妃可是大事，确實得珍重些才是。”

李公公笑着搖了搖頭，“可不止陛下納妃是大事。”

“怎的？皇太後娘娘不是要借秋日宴為陛下納妃嗎？還有什麼能比這事更要緊的。”

李公公歎口氣，“公主殿下也該擇選驸馬了。”

“呀，公主殿下可是您陪着長大的，這公主殿下要出嫁，李公公這心裡當也是不好受的吧”，張銘聞言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唇角，佯裝可惜，“公主殿下可是有心儀之人了？”

李公公撫了撫胸口，看着殿前兩旁燒得正旺的焰火，笑着：“驸馬當是公主心儀的才好，畢竟是要陪伴餘生的。”

正陽殿内。

謝淵邁過門檻，轉角後瞧見殿中正站着一人。

玉冠束發，一身月白圓領寬袖袍，正身而立，頗有玉樹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