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二十一年,春,三月初九
宋國公在府上大設宴席,為獨子行冠禮。
魏家乃皇親國戚,皇貴妃魏榮深得陛下恩寵,着冠禮此日特赦天下,賞黃金萬兩,賜寶劍一把,以作恭賀。
府中盡是些高官權貴、世家大族,帶着賀禮上前一一祝酒,看似為魏世子慶賀冠禮,實則為向宋國公表衷心。
陛下龍體欠佳,皇權動蕩,太子與七皇子,總要選一個站隊,才能在這混沌之中安身保命片隙。
此禮,兵部尚書駱倏為大賓。
駱倏曾為陛下登基前的太子太傅,但陛下登基之後便秉行中庸之道,今日卻受邀來此,為魏世子行冠禮,衆人心驚之餘,也暗歎魏鹹亨的手段。
玉階之上,魏呈翊一身玄色禮袍,繡有雲雷紋金絲,高束起馬尾的一抹暗紅換成了赤中帶黑的細絲帛,平日裡多顯張揚恣意的少年氣,似是收斂了些棱角。
他手裡拿着皇帝賜下的寶劍,有些用力地握着劍柄,抿着唇向階下四處望着,似是在尋找什麼,但環顧一周又一周,還是沒有尋到。
待侍從将冠飾呈上,立在駱倏身側,祝辭聲起,駱倏彎着唇看向魏呈翊,見他蹙着眉,時不時往階下人群裡望,于是趁着樂聲的間隙,小聲與他問道:“世子可是在等人?”
魏呈翊聞言,不好意思笑了笑,“呈翊失禮,望尚書莫怪。”
“無妨”,駱倏接過遞來的祝辭,緩緩展開,上面并未寫有幾行字,卻聽他道:“我将祝辭說得長些。”
“多謝尚書!”
若不是在階上,一舉一動都在被衆人盯着,魏呈翊當下定要感激地給駱倏行個大禮道謝。
駱倏微微一笑,轉身前與他對視一眼,嘴唇微動:“我可拖不了多久,要看你與她的緣分了。”
待祝辭快要到尾聲時,終于人群中湧進一抹月白,隻可惜身後還跟着一個臉色同衣裳一樣黑的謝尾巴。
魏呈翊一直喊他謝尾巴,因為蘇淮卿走到哪,謝淵都要形影不離地跟着,着實像個尾巴。
蘇淮卿對上他的目光,向他招了招手,将手中的黑色包袱舉起,指給他看,眉眼彎彎,十分可愛。
魏呈翊樂得露出牙齒,偷偷給她豎起拇指,隻是眼神掠過她身後那抹黑時,甩了記眼刀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