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去奧斯陸的飛機上，你問我小時候為什麼會跑到澄河邊去，你哭了。”明越擡頭看他，“在嶺山上的時候我想起過一回，那個時候我想，如果你沒有做過那些事情說過那些話；如果你真的是以我的男朋友身份問我問題為我哭，我是會在那時愛上你的。”

厲仲膺漆黑的眼珠微微顫抖，沉默的一瞬在顫抖中被無限拉長，他的手指也跟着顫抖，筷子就這麼從指尖滑落。

兩根筷子掉到碗邊、桌沿、膝蓋、皮鞋、最後是地上。厲仲膺将椅子向後推開，彎腰屈下身去撿筷子。

筷子掉的很靠裡面，他伸手去夠，指尖被心髒扯得亂晃，幾乎将一隻腿的膝蓋跪到地上才能靠手掌的力量抓住筷子。

服務員見到動靜跑過來，用流利地中文說讓他不用撿，他們再拿一雙來就是——明越的鞋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接過了服務員遞來的新筷子，向幾乎半跪到地面的厲仲膺伸出手。

這頓火鍋在沉默中結束。

“你别太放在心上，”明越坐上駕駛室，還是說道，“我其實沒有别的意思……”

他隻是想告訴厲仲膺不用那麼刻意為他做什麼，可是适得其反，看起來倒把厲仲膺傷得很深。

厲仲膺這時已經恢複了常态，問他做的兼職是什麼。

聽說他要找兼職掙錢，原本就說漏嘴把厲仲膺賣了的楚非凡自告奮勇要給他找活，從夜店銷售到地下球場，沒一個靠譜。最後是柳亞飛聽說了這事，他早先加入了模特社，因為亮眼的容貌被朋友拜托到一家亞洲公司拍平面廣告。公司廣告部正好還缺一個氣質更硬朗的，柳亞飛就把明越推薦了過去。

就這麼和柳亞飛的關系也更親近不少。

但厲仲膺不待見柳亞飛，明越也擔心厲仲膺那個時不時發作的狗脾氣會對柳亞飛不利，便省略了柳亞飛這個中間人，把工作簡單講了。

厲仲膺果然已經有些不滿，嘟嘟囔囔一些自己還沒看夠就讓别人看了拍了之類的話。但他又不敢真發脾氣，明越隻當作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随他“小”發雷霆。

厲仲膺忍了又忍，還是問他：“沒讓你脫衣服吧？”

“……沒有。”

是穿着，但是濕了。

不然為什麼要餓，因為足夠餓才能一拍就看見腹肌。

這種話就不必和厲仲膺說了。左右等廣告真的上市，厲仲膺也該把這事忘了。

明越想得簡單，把厲仲膺帶回家。

楚非凡最近交了個小女朋友，早出晚歸，手機都不太看了。明越給他又發了個信息說了一聲自己把厲仲膺帶回家住客房，才看向正在四處打量說想參觀一下的的厲仲膺。

明越無奈：“厲總，你自己的房子，你還在這裝陌生啊？”

被拆穿了。

厲仲膺也不惱，摸了摸鼻子，“是我買的，我叫人裝修的。但陌生也是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來。”

明越将信将疑，還是帶厲仲膺把除了楚非凡那一層都逛了一下，忽然聽見樓下院子裡發出聲音，好像是楚非凡回來了，不過狀态不太對，是被人給扛回來的。明越和厲仲膺打了聲招呼，自己跑出去接人去了。

厲仲膺原本是要跟着一起去，走到客房門口忽然瞥見明越的手機随手放在門口的高凳上。

他準備一起給明越帶下去，拿起來時屏幕一亮，幾條來自柳亞飛的未讀消息跳出來，未解鎖的屏幕上隻有一條，内容隻有兩個字。

“愛你！”

厲仲膺動作一頓，下意識将手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