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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來得有些慢，約定好的時間被楚非凡突如其來的闌尾炎打亂，明越送楚非凡去了醫院，又把小組作業碰頭的時間延後，不得不與厲仲膺失約。

厲仲膺的視頻就打了過來。

厲仲膺回國這些天時常與他打視頻，問就是覺得他應該想看小亮和莉莉。明越沒有拆穿他。

這次的厲仲膺鏡頭卻是對着自己，一雙眼睛望着他一言不發。明越有些不好意思，說要不下周我回來吧。

“你就那麼兩天假，一來一回飛機上的時間都占完了。”何況還要倒時差，他又舍不得明越一邊難受一邊陪他，但明越主動說要回來，厲仲膺好不容易繃起的冷臉再也維持不住，“還是我來找你——不過不能再放我鴿子了，就算有事也要抽出時間和我吃頓飯。”

明越眨了眨眼。

等厲仲膺再來時天氣已經入秋，明越開車去機場接他，接完直奔華人街火鍋店。

厲仲膺看他進食速度飛快，幹脆放下自己吃飯的筷子專心幫他涮火鍋，邊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去了？餓成這樣？”

“接了個兼職，要控制體重體型，剛才下午正好把照片拍完了，終于可以吃東西。”明越吃飯間隙擡頭回了一句，等緩過勁來再看厲仲膺，見他表情不太好看，不由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表情，我還以為你剛才就要罵人了呢。”

“知道我會這個表情你還找兼職。”厲仲膺皺着眉頭又給他遞了杯溫水，“墊了肚子了？”

“嗯。”明越接過水放在桌上，又從兜裡掏出一張卡推給厲仲膺。

厲仲膺面色更加難看：“你什麼意思？”

“我都知道了。我的入學資格、費用、住處和用車，都是你安排的，讓我陪小楚上學隻是順便，或者說隻是個讓我更能接受的借口。”明越歎了口氣，“楚非凡那裡我也和楚總羅總都說好了，小楚現在性格開朗不少，也交了其他朋友，我作為小楚的朋友和舍友還是會繼續保護監督他的，但是不能再拿他們工資了。這張用于我開銷的信用卡應該也是你以羅總的名義給我的吧，還給你。”

“所以你去兼職就是不想花我的錢？”厲仲膺死死盯着他：“你這是要和我劃清界限？”

“也不是劃清界限……”

火鍋的熱氣越來越大，模糊了對面男人的面目，隻有霧氣下放在桌上緊緊握着茶杯的右手青筋暴起，能把厲仲膺波瀾的心緒袒露在明越眼中。

明越伸筷子給他在清湯鍋裡夾了一點菜，“你剛下飛機，先吃點東西，我們慢慢說。”

厲仲膺沒有動，說，“你先說。”

“好吧。”明越也跟着放下筷子，表情認真，“出國之前那個晚上，我說我要再想想，你記得嗎？”

“記得。”

他當然記得，那個被自己的過去扇了一巴掌的晚上。但又不止是疼痛，明越離開後的無數個夜晚，他都在望着錄像帶裡青年的表情分析，那天夜裡明越的歎息，有幾分厭惡幾分同情幾分……動搖。

“我覺得我們之間總是摻雜了利益關系，以前你雇傭我為你做事，我需要你給明心治病，現在你出錢送我讀書，我也沒有什麼能給你的。”明越制止厲仲膺想要說話的意圖，“我知道你會說這點錢這點事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我要想清楚和你的關系，就得把和你的關系變得更簡單。這麼說可以理解嗎？”

“……理解。”厲仲膺沉默半晌，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顫顫巍巍的豆腐放進嘴裡，又說，“明越，你成熟了很多。”

以前的明越不會這麼說話，他逆來順受，忍到忍無可忍再同他你死我活。

明越笑了，“厲總，你也成熟了很多。”

以前的厲仲膺連聽都不會聽這種話，遑論去理解和反思。

厲仲膺說，“但是你也沒有因為我的‘成熟’接受我。”

明越一愣，忽然沉默了，隻拿起筷子埋頭吃飯。

厲仲膺隻當他是給不了自己想要的回應所以以吃飯來逃避，沒有再追問，扯了會閑話始終得不到明越太多話的回應，也沉默下來。

忽然聽見明越說，“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