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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十一回 地澈地赦貶僧衆 地輔地仁燒招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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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作者:水原(臨風監修)

《西江月》:

妄想不須強滅,真如何必希求。本源自性佛齊修。迷悟豈拘先後。

悟則刹那成佛,迷則萬劫淪流。若能一念契真修。滅盡恒沙罪垢。

又有詩曰:

仁赦清規難舉動,慈悲度世竟藏鋒。

屈心業報比丘迹,仗義天恩輔澈功。

經匿黑白慚偈頌,神昏邪正枉高風。

可憐佛法難為續,六耳何堪代悟空。

話說宋時淮陽境内,有一馬陵泊,乃是昔日陳明遠聚合百八好漢去處。自陳明遠繼位來,日漸興旺,專一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上應天星,下順民意,遠近何人敵得?那山寨水泊裡,衆頭領都是些有翻天覆地本事的好漢,沒有一技長短,也會得三五路拳腳。便是燒火的、種菜的,亦端的非尋常村俗蠢人可比。其内又有馬軍、步軍、水軍,共計數萬人馬。此一回書,便是專表馬陵水軍,同掌管建造諸事内四人的事來。

卻說馬陵泊一百八人,有操舵手葉子偉、良有巢王昭順、分水犀鄭乾、笑彌勒耿鐵柱四個,原是在洞庭山上落草,因與曹峻烽、汪文昌、陶鑫三個劫了官府的金銀車,後攻打馬陵泊落敗而降。葉子偉乃是福州人氏,因與人比試撐船赢了,那厮不服,争鬥起來。不期葉子偉把槳劈頭打去,腦袋上正着,死在河裡,隻得逃走江湖,占住了洞庭山,聚衆打劫。王昭順原是南劍州人氏,本在鄉裡與富戶造房,卻吃污蔑偷了主人家錢财,要拿他告官,辯解不得,無奈背井離鄉。鄭乾本是臨江軍人氏,為因賭博上消折了錢,來做了車家,路上被強盜劫了去,回鄉不得,也去了洞庭山落草。餘下耿鐵柱,卻是全州人氏,為是當地官長催促他造船,逼得緊,眼見得要誤了期限,隻好舉家出逃。四個起先在洞庭山上聚義時,一向無事。

是日耿鐵柱聽聞得潭州松柏寺有佛骨化,最是靈驗,可驅諸般邪魔。自思姐姐翠蓮正患病,可去讨些,獻給姐姐,圖個安心。便直去了葉子偉房内,告與子偉,懇請下山。葉子偉聽了,答道:“姐弟情深,不可耽誤了。隻是我們現都是落草之人,你一個下山,恐生出事端來,反為不美。”耿鐵柱聽了,忙道:“我的性子衆人都清楚,止我最不會生事。”隻看鄭乾走進道:“哥哥休要焦躁,我三個同你都去,彼此路上也有個照應。”葉子偉又教去請王昭順前來,問他的計較。昭順道:“四個都去,倒不是甚麼大事,隻須扮作行販則可。然山寨裡須有個精幹的人主持,以備不測。”葉子偉笑道:“正有個人可用,小頭目裡有個喚做吳辰的,是我一力擡舉,頗有頭腦,可替我們守把。我們去求了佛骨便來,也好看一看這松柏寺的景色。”

四個商議既定,分付了吳辰,次日一同下山,過了洞庭湖,尋個稍公把船來渡了,取水路望潭州而來。途中,王昭順問道:“稍公,你可知潭州松柏寺有佛骨的事來?”稍公點頭道:“客人莫不是也要去求佛骨的?隻在近日可取。”耿鐵柱聽了,心早上來,坐起身子,側耳聽說。那稍公道:“潭州松柏寺内,住持是個得道高僧,法号善德。凡是入寺求神拜佛爺的,都是靈驗非常。内中高僧又多,每年都有得道的,舍去一身皮囊,稱活佛升天。彼時,升蓮花座,衆僧都披袈裟,誦經偈,宣佛号,環繞其側。遠近都有善男信女瞻仰,出金為贽。夜半,積些柴薪在蓮花座下,放火燒了,則活佛升天矣。留下的佛骨,便叫做舍利,佩戴在身上,可防諸邪近身,乃無價之寶也。每年大戶官員,都是出金千萬求買,便是得一指節,也是視比性命貴重的!”耿鐵柱一聽,心中叫苦道:“如此,俺走的急,帶的金銀怕是少了!莫若先回山寨,再取些金子來。”

鄭乾聽聞大笑道:“如此說來,那住持的修為,還是差了些,不然何故其他的和尚都焚了身子,自家卻留在這人世間作踐,不是癡愚?”耿鐵柱聽了,自認鄭乾輕賤高僧,忍不住道:“兄弟差矣!俺曾聽人說得陰間有個地藏王菩薩,道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住持既被人稱高僧,必有利害處,不可污他清白。”葉子偉聽了,亦道:“我也聞說過有些個賊秃,專一哄人錢鈔,淫人妻女。無知的,被他當牛子耍還不知哩。倒是真正高僧,從不做這些腌臜事。”稍公點首道:“是了,如今這世上,和尚裡十有八九是些淫樂的畜生。反是那松柏寺内的衆僧不同,善德長老佛法高深,時常與俺們宣揚佛法。當初俺也有幸見過一面,端的是有道之人,慈眉善目。”耿鐵柱聽了心喜,問道:“如此,俺們還有幾時便到潭州?”稍公道:“今個風逆,明早方到。”王昭順見他們說的性起,輕笑一聲,把歌唱道:

“郁郁澗底松,離離山上苗。

以彼徑寸莖,蔭此百尺條。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

金張藉舊業,七葉珥漢貂。

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

衆人一夜無話,次日早到了潭州,直至松柏寺下。隻看遠近善男信女甚多,都是來聽善德禅師開壇講經的,各自奉着好香。也有要布施、求福物的,層層疊疊,望不可盈,真個是不問老幼,何分貴賤。耿鐵柱心念姐姐,便對葉子偉三個道:“三位兄弟且留在這裡等候,待俺讨了佛骨,再同你們一陣回去。”葉子偉道:“兄弟,休怪為兄多嘴,我自聽了那稍公的言語,便覺有些蹊跷。試想那人身上有幾兩骨頭,燒成灰,怕不是還沒有一扇豬剃了肉多,能有幾人來分?何況你有多少金子,買得來高僧的舍利子?”

耿鐵柱吃葉子偉說中心事,無奈道:“隻是為我的事,連累了姐姐,她自上山後久病不治。若此法可行,千萬也得試上一試。”葉子偉笑道:“常言道:‘人面不看看佛面,平人不施施僧人。’若這住持果是得道高僧,看在你情重,也該贈你幾塊。隻是這和尚都是些棄了父母姓名之輩,又不生不養。這人又都是愛己莫于父母妻兒的,以此說來,和尚那裡有得半點慈悲心在?”卻看鐵柱低首不語,恐他傷心,連連道:“然我四個一處落草,汝姊即吾姊。今番既随你來了,豈可半途而廢?便同你一道去求方丈讨些來,回去與姐姐祈福。”鐵柱轉憂為喜,拜謝了子偉,鄭乾、王昭順兩個亦喜。四個就進了山路裡,直去寺内,行了約莫兩三裡,方至山上。衆人觀看那寺院周圍,都是粉牆包裹,畫着金剛羅漢,牆邊種栽高松古柏,也道有些景緻。一座朱漆門樓血紅如潑,上懸一面金書牌匾,題着"松柏寺"三字。寺外就是山崖,滾着大江。山門對過又是一帶照牆,傍牆停下許多空轎,想必也是些富貴人家。這松柏寺果然造的齊整,但見:

層層樓閣,疊疊廊房。大雄殿外,祥雲缭缭罩朱扉;接衆堂前,瑞氣氤氤籠碧瓦。老桧深竹,掩映曲檻雕梁;蒼松古柏,萌遮畫棟回欄。果然是淨土人間少,好景僧占多。

又看山門内外,燒香的往來擠擁,鄭乾不耐煩,大喝一聲:“都閃開則個,當路幹甚!”唬得香客四散走去,早驚動了看寺僧人。僧官趕來喝道:“何人在此間沖撞!”鄭乾笑道:“你那住持何在,俺們要買些佛骨。”那出家人最見不得利物,凡有所贈,隻做布施,何來買字?一個僧人立棍便笑:“佛骨至寶,你卻如何提個‘買’字!”耿鐵柱叫道:“俺也有些金子,是為親姐姐求的!”僧官見四個都是漁人打扮,如何肯信,又礙着香客的面,不好發作,笑他們道:“佛門聖地,你是個鄉野愚夫,莫擾了寶刹清德!”鄭乾一聽,胸膛早憋出一口氣來,大怒道:“當真不賣?”僧官喝道:“與我把這夥潑才亂棍打出!”早有十數個持杖僧人,打将過來。

葉子偉等人雖是水上的好漢,陸上也頗知曉些拳腳,一齊發作起來,片刻打翻了七八個。耿鐵柱見此,心中着急,慌忙上前勸道:“使不得,使不得!”鄭乾那裡肯聽,奪過條棍來,便要直打到大殿内。忽聽得一聲喝:“且慢動手!”鄭乾被耿鐵柱阻住了,施展不開。衆僧卻早已收棍,又有上前去幫扶那些個被打翻的。

隻見一老僧緩緩走出,向衆人施禮道:“施主緣何動怒?”鄭乾見他是個老的,不好逞強,口裡氣道:“俺們隻是要與自家姐姐求些個佛骨,圖個平安。不想這秃驢們狗眼瞧人,不賣與我,俺們又不是沒有金子!”老僧一聽,微微笑道:“姐弟之情可嘉。老僧乃是住持善德,便做主。今夜就是本寺明德禅師坐化升天之際,就贈與施主些個。”耿鐵柱見說,大喜道:“這長老端的喜人,教俺如何報答!”長老微笑不答。

葉子偉聽罷,心下思索道:“人骨頭燒化了卻值恁錢?”眼見得鐵柱歡喜,雖是許了佛骨,無事發生,卻自覺有些惶恐,忽地道:“長老聽言,俺兄弟們此番所帶錢鈔,約莫有五百兩,便是要求舍些佛骨與家裡的。為是生怕人多眼雜,還望在寶刹借宿一晚,明早得了佛骨,再散些香火錢與貴寺。”故意把話頭說的愚笨,多顯錢财,看那和尚是否動心。長老笑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當與施主方便。隻是不消這許多,但凡香客,單憑善心多少,可教我一寺僧人溫飽便是。”說罷,請四人入内,分付了僧人,備了一間上好的大廂房,與葉子偉四個住下。有詩為證:

寡欲清心戒癡嗔,了生達命解高深。

人間不見金銀路,自有铿锵羅漢身。

且說四個在房内,不移時,早有小沙彌送來幾瓯清茶,幾碟果品。葉子偉從腰包裡摸出錠大銀,賞了小沙彌,歡天喜地的去了。耿鐵柱看子偉出手闊綽,就道:“哥哥如何這般破費。”子偉盯着門外道:“兄弟雖是好漢,卻少些江湖的門道。可還記得昨日我說的?若此廟是個守善積德的處所,他白贈俺們佛骨,教姐姐好轉時,便是搬空山寨給散他也無妨;若是個藏死屍、□□女的,這錠銀子,便可勾得他們出來。”王昭順冷笑道:“這世間那有多少好人!做官做賊都是污爛的鬼,饒是尋常人家,也多有些追名逐利的蠢牛子。我在鄉裡時,那大戶不肯與我工錢,要白賺我為他造屋子,扭我作賊,害我恁地苦!”鄭乾又道:“這寺裡香火興旺,怕是有多少自己親族貧乏,尚不肯周濟分文,到得和尚募緣時,偏肯散幾兩假布施的癡漢哩!”三個你一言我一語,耿鐵柱本因善德和尚發善心,白與他佛骨,心生感激,如今被三個說的耳根聒噪,難免肚裡有些怨言,又不好發作,獨自起身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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