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九月二十四日,田雅珠、姚雨汐率隊已至開封府,陳明遠、莊浩早與婁小雨、何熙計議定分兵征進之事:不必全複座座城池,但能拔其緊要州郡,則可威震得周圍将士,使其不戰自退。一路走舊時河北、燕山府二路,取大名,攻河間,複燕山;一路走河東、雲中府二路,取太原,複雲中。待得燕山、雲中二府後,合兵出關外取大定府,再北上攻臨潢府。彼時金國緊要城池,惟東京遼陽府與上京會甯府,國中上下,定然惶恐不安。
當時作兩隊分定人數,寫下兩個阄子,焚香祈禱,陳明遠與莊浩各拈一個。陳明遠拈阄得河北、燕山府二路,莊浩拈阄得河東、雲中府二路。陳明遠道:“此去辛苦,千萬小心。賢弟若早收複二處,直引軍馬到燕山來相會。”
莊浩便請陳明遠約量分調将佐軍校:
觀察使陳明遠攻打大名、河間、燕山三處,分領将佐共計二十八員:義巨子陳明遠、女諸葛婁小雨、金刀沈冉、金锏徐韬、小孔孟田雅珠、賽存孝楊乙堯、鐵判官謝德偉、兇太歲蔡子豪、避水獅徐碩、烈火雷闫言、轟雷槍董浩、疾風步沈濤、淩飛雪尹柔雨、逍遙子陳然坤、擎天龍辛佳倫、千面玲珑李沫瑤、出山虎王子康、賽華佗王力、玉金匠薛許越、水裡狂方海錦、暗影狼曹峻烽、水幽蘭何雅甯、青帝木星楊程、太白金星劉奇、角木蛟葉森、牛金牛房迪、女土蝠張媛、柳土獐張榮。随行精兵五萬人馬,陳明遠總領。
副使莊浩攻打太原、雲中二處,亦分将佐共計二十八員:泰山莊浩、賽仲達何熙、小張良姚雨汐、飛将焦明武、開路神房圳、病刑天邢耀、彩翼蝶許欣敏、神針手郝郡楠、塌天虎王珠江、洪澤郎張自強、秋海棠夏夢迪、九尾狐吳賽鳳、沖波白練張航、小膳祖馬玥、攔路虎毛振宇、分水犀鄭乾、玉蜻蜓李明、極地熊張智鈞、病西施餘媛、開門紅李欣妍、鍛鐵郎君李磊、鎮星土星宋達、熒惑火星孫煜傑、太陽星朱佳俊、紫炁星薛琦、尾火虎王宇祥、轸水蚓張雷、決雲??金昱彤。随行精兵五萬人馬,莊浩管領。
大軍于二十七日整點起行,陳明遠與莊浩别過,各自登程進發。東京城裡,自留下些精幹的小頭目把持,待得大名、太原二府,便回軍來。
且說陳明遠領軍,每日行進百裡,三日後将近大名府,先在南樂鎮上下了寨。次日造飯吃罷,辰牌時分便望北京城來。婁小雨謂陳明遠道:“此間離城三十五裡地,有一飛虎峪;二十五裡處,又有一槐樹坡。隻恐城中将官知我軍來,先在此二處布下伏兵。”未待言說,左右轉過小孔孟田雅珠來道:“何不先遣一隊輕騎,往飛虎峪誘敵?若有埋伏,便可詐敗而走。這飛虎峪前乃是庾家疃,我們亦可埋伏在彼,專候着他的人馬來。”陳明遠喜道:“賢妹此計,深合吾意。”又取地圖來相看。
衆看官且住,你道這地圖隻是尋常麼?卻不然。因何如此相說?為是陳明遠、莊浩未分兵之際,有兩個山林逸士往東京城來求見。這二人都是河北人氏,一個姓許名貫忠,一個姓封名彥邦,字定武。二高士各執一軸手卷,獻與陳明遠道:“往年聞說嶽少保與陳觀察欲收複故土,故我二人各往山西、河北,并燕雲等地,細畫山川城池關隘之圖,隻待來獻上。孰料嶽少保一去不回,止餘觀察一處。衆将士今番北上,所到地方不識之處,開圖便知屯紮、埋伏、厮殺之策。”陳明遠欣喜不已,同莊浩接過手卷,拜謝二人道:“若真個驅除夷狄,二位先生當為首功!小可先代天下百姓謝過。”兩個慌忙還禮道:“将軍為天下蒼生,我等區區幾筆拙畫,焉敢相比?”明遠遂有意留二人于軍中同行,封邦彥又拜道:“蒙将軍厚愛,隻是我兩個在山中居住久了,閑散得慣,再不願涉世。若非為成此圖,決不出山來。”明遠見他們意堅,令取黃金白銀五十兩酬謝。二人不受,辭謝去了。衆将嗟歎稱贊不已。有詩為證:
古來燕趙多俠士,封許二公亦稱奇。
山水繪中奔萬裡,隻因漢土尚失離。
卻說陳明遠依田雅珠之計,先使辛佳倫、王子康兩個率一隊輕騎,直奔飛虎峪,自将軍馬去庾家疃設伏。辛佳倫、王子康二将,領兵望飛虎峪而來,卻才進到峪口,隻聽一聲炮響,四面高山上都是番兵,戰鼓聲震天。二人急忙引軍退走,峪内又殺出大隊軍馬來,山上番兵都下,追殺不止。眼看已進庾家疃界内,四下呐喊聲起,葉森、房迪從路兩邊殺出。番軍措手不及,急止人馬,轉身回走時,楊程、劉奇已自軍後殺來,截斷了去路。地網天羅,怎生逃脫?這支埋伏在飛虎峪的番軍,為首一将,名喚哈裡朵,見四下無路,正欲拼死突圍時,斜刺裡趕出兇太歲蔡子豪,被他隻一錘,砸的腦漿迸流,跌死于馬下。蔡子豪正殺得手順,直搶入番兵隊裡,把兩隻銀錘隻顧亂砸。
那壁廂陳明遠見番兵中計,探得飛虎峪裡已無伏兵,便令闫言、李沫瑤、何雅甯三個,載過諸色炮石,上山去豎起炮架,閣上火炮,望着槐樹坡方向放起炮來。那坡下埋伏的番兵,休說未曾料得,便是知道時,那裡防備得住?坡上坡下一帶火起,不戰自亂,都奔着城子逃生。陳明遠乘勢,領大軍直殺到北京城下。
守大名府的番官,乃是哈裡朵之兄哈裡骨。見埋伏的兵馬敗退回城裡來,又不見了兄弟,分付城上把□□硬弓、擂木炮石列着,牢守城池,急急忙忙披挂上馬,出城來迎戰馬陵軍。陳明遠見那哈裡骨,頭戴鳳翅盔,身披烏油甲,手執一枝方天戟,便問陣上道:“今是北上首戰,誰人敢去拿此番将?”說猶未了,兇太歲蔡子豪大喝一聲道:“我與哥哥捉将來!”舞起八棱梅花亮銀錘,驟馬沖出陣去。陳明遠喜道:“正值蔡兄弟先挫金人銳氣。”便看二将交鋒。
哈裡骨見蔡子豪飛馬,來得兇猛,不敢怠慢,挺戟去迎。蔡子豪将右手錘砸過,被哈裡骨橫戟架住,又把左手錘起。隻聽铮地一聲,哈裡骨當不得子豪力大,兩臂酸麻。子豪見露出破綻來,挂了左手錘,隻待活捉過馬時,那哈裡骨卻是個伶俐鬼,已撥轉馬回了。子豪見吃他走了,大怒,拍馬緊追不舍。陳明遠在陣上看了,因那年王宇琪、錢倉政亡身之事,不敢懈怠,提起大軍,掩殺過去。
單說蔡子豪隻身獨馬,目兇神惡,哈裡骨心中膽怯,喝令番兵殿後。蔡子豪撞入陣中,把番兵亂殺,猶入無人之境。隻看兩道寒光上下閃,一片紅白各處飛。直殺至吊橋邊,見哈裡骨立馬于城門前,正冷笑說着不知甚麼言語。蔡子豪性直,恨不得一把生擒過來,卻不多想,沖過橋去。不期城上飛下一塊大石頭,好似泰山壓頂,連人帶馬打翻在地。上面又是一陣亂箭,蔡子豪縱有天大的本事,又怎生不死?後人有詩歎道:
登州東望浪成堆,借問英雄歸不歸?
慣戰心居惡五猖,好殺人呼兇太歲。
箭下橫死八骠騎,凡間不見雙銀錘。
窮寇莫追終隕落,催命魔君命先摧。
陳明遠見蔡子豪身死,急令牌手上前,搶了屍首,大軍退回南樂鎮。正是:
出師未捷身先死,落日江流不盡悲。
畢竟陳明遠回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員罡煞:蔡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