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樓上時,顧景硯聽女孩講叙了曾經的戀情。
||我從不逛朋友圈,上面大多數是工作相關。我在車企,他在IT業。後來是因為他們公司也接了汽車控制系統的研發項目,跟我們集團的程序部在酒會上認識加了微信。圈子重合後,他公司的女同事找到我加我好友,私下提醒。
||那時候已經有半年了。
||我不喜歡第三者插足我和他的關系,就算是同事,我也不喜歡聽外人說道。
||我看到了。
||我查了朋友圈,加了白思琪的微信,翻看後發現他們在一起半年了。白思琪朋友圈很熱鬧,朋友非常多。剛開始他們都是一群人出去玩,有一天出現一張酒店床照,白思琪說喝醉了,終于跟喜歡的人表白,沒成。有段時間兩人沒同框,但一個月後他們又一起去滑雪、沖浪。
||我有點宅,喜歡看書看劇畫畫,愛待在屋裡。他愛打遊戲,我也能陪他。但戶外活動不是我的偏愛,他出去找朋友玩也不會勉強我。我以為各自有獨處空間,挺好。沒想到……
||白思琪知道我知道後,就直接跑來跟我宣誓主權了。她說她很愛顧岩,讓我退出。我沒理她,她就朋友圈裡大秀恩愛,請我們共同的朋友聚餐,大秀恩愛。說我是個工作狂,木讷不會經營情感,還是個情感黑洞,隻會吸顧岩的能量,隻有他遷就我,讓他很累。
||我找顧岩談,他一直言辭閃躲,開始還不想承認。後來看到我拿出的照片和白思琪的留言,他又生氣,覺得我在詐他,是早就不相信他。當時他狀态不好,我們沒有再談。我想等他平靜些再談,但他一直回避我,白思琪在那時候就一直跟他在一起。
||我不懂他到底什麼想法,也不想被人一直戴綠帽子。那段時間,集團裡的人看我眼光都變了,我很困擾。他們說的也沒錯,我……我的确不擅長處理這麼多的社交關系,我很累……我想他都逃避不理,我憑什麼不能逃避,放棄。也許他不回複又不拒絕,就是一種默認。
無聲的水珠打在他手背上,溫溫涼涼。
這跟她之前在他面前哭叽叽撒嬌耍賴是全然不同的,真正的傷心總是無聲無息的,傷得越深,越晦默如深。越是平靜,是已經委屈難過到了極點的自棄,放空。
若非如此,她明明在海汽公司擁有無限光明的未來,又何以堅持辭職,非要遠離。
那些所謂的叛逆,想要撕毀的套子,打破的陳規,之下都是無法消解的傷情。不管愛不愛,多喜歡,便是好朋友之間鬧得如此,也會意難平。
顧景硯是真的覺得手癢,想揍人。
他練了三年拳擊搏鬥,一拳出去就能上100公斤的量,以顧岩這種天天坐辦公室的IT脆皮人來說,怕是承不起的。挖個坑,嘴皮子上損損他,已經是底限了。
此時,顧岩知道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在戲耍自己。以一種極端荒謬的戲劇化方式,蔑視他,反諷他。
尤其他還幫他安撫白思琪,又拿白思琪送的500萬跑車來刺激他,讓他憤怒之中失去了基本的理智掉進他極端反諷的大坑,他想掙紮爬出來,卻發現為時已晚,狼狽至極。
他轉身,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的唐朵,她神色很平靜,就像每次他在外回家太晚時,都會在客廳留燈等着他回來,投來那種純澈、安靜的目光。那目光曾經讓他倍感舒适,在忙碌一日後看到會格外安心。從白思琪出現後,他開始對比,挑剔,不滿,不以為然,覺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又在良心的苛責下,愈發地心虛而不敢直視,他開始了逃避,逃避兩個人的問題,想找個兩權齊美的法子,最終失去了她。
唐朵輕歎一聲,打破沉寂的僵峙,“雷歐,謝謝你,你去休息吧,我跟他說兩句就來。”
韓景硯皺眉,“我不累。”
唐朵眨眨眼,從樓梯上小跑下來,跑到男人跟前,彎腰把地上掉落的睡衣拾起來往他身上套,隻是她矮他太多,勉強夠到他的肩頭,睡衣太滑,勾上肩頭又很快滑下來,拉扯之間偏生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暧昧來。
她不得不小聲埋怨,“你幫幫我呀!”
韓景硯聽着有些熟悉的嬌氣,才展眉擡了下手,帶着幾分故意而為的挑釁,勾住一邊衣領,另一邊還讓女孩來。小手從他胸襟口處撫過,他故意抖了抖胸,就看到她臉紅到了小耳朵上,系腰帶時力氣有些大。
“家裡又沒開空調,現在還很冷,别感冒了。”她又嘀咕一句,他才挪了步子往樓上走,但走到一半,又斜靠在牆邊,抱臂旁觀。
顧岩的手機又開始“茲茲”地震動,持續太多次,讓人想忽略都難。
唐朵,“是白思琪吧?你接吧,不然她會一直打。”
顧岩拿出手機,一咬牙關了機,“朵兒,我是認真的!我想清楚了,我跟白思琪不合适,我們相差太遠了。她家大業大,脾氣也大。我知道我現在這麼說,太卑鄙自私了。可是,誰能一次戀愛就能搞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麼,明白什麼是愛?”
唐朵抿了抿唇,道,“你說的對,我也這麼認為。顧岩,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我發現我對你其實,算不上愛。結束這三年感情時我的确很難過,但其實那更多是是對一個朋友的離開的不習慣吧!之前我們明明很要好,可是你突然有了新朋友,就不理我了。我很難過,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很少。你和露露,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誰都不想失去。”
“可是我看你和白思琪在一起那麼開心的樣子,我跟你說話時你常走神,你常常會想她,你們什麼都聊,你連她小學讀哪個區的幼兒園都知道了,你卻從來沒問過我小時候的事,對我家裡的情況也從無興趣。”
顧岩急道,“不,不是我不感興趣,我隻是覺得你很注重自己的隐私,對這種私人問題比較敏感。我不想吓到你,我才沒問。”
唐朵,“可是我們都同居了,你都從來沒進過我房間,想要跟我親密。你至今連我喜歡吃螺蛳煲、酒釀湯圓,都不知道。我聽露露說,沒有哪個男朋友不會好奇自己女朋友的閨房。你一直很守禮,我以為你很紳士,但在朋友圈裡,你在白思琪的閨房裡打遊戲拍照睡覺,還拿她的衛生巾做玩疊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