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過了月餘。
阮阮看向成煦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和善與滿意。
一來,減肥飲子果然很能賺錢,白花花的銀子跟流水似地來。
二來,這些日子她不用早起喊小滿起床上學,晚上也不用監督小滿寫課業。
就像雇傭了一個生财有道的長工,身心十分愉悅。
睡至日上三竿,她懶洋洋地伸着懶腰,眯縫着眼睛賴叽叽地走到廊下。
天光日盛,西北角的茶廊早已搭好,綠意蔥茏、暗香浮動,紅泥小爐“咕噜咕噜”地煮着水。
成煦身着青色寬袍,長長的烏發垂于胸前,單手支頤,眸色淡淡地看着站在長廊裡的人。
春風晴暖,穿堂風卷起鵝黃色發帶與裙角,看我做什麼?
阮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又摸了摸臉,并不不妥之處。
“來。”
清潤的嗓音随着風飄到她耳邊,大約是正午日光太熱,耳朵和面頰都有點微微發燙。
修長的手指推過一隻白瑪瑙纏絲的盤子,裡頭盛着鮮紅的荔枝和櫻桃。
“這時節哪裡來的荔枝櫻桃?”
她撿了一顆扔進嘴裡,酸酸甜甜,一下子就開了胃。
啊...好想吃金樓的紅燒肘子,配上炸地焦酥的鹌鹑蛋和白米飯。
咽了咽口水,晚上必須要領小滿去金樓吃上一頓。
成煦又遞過來一杯冒着白霧的茶,茶湯清澈、清香撲鼻,阮阮手指沾了櫻桃上的水漬,她渾不在意地去端茶,結果被成煦看到了。
手指還未觸到茶杯,泛涼的指尖被他抓着,抵上溫熱的掌心。
阮阮心中一跳,要收回手,卻被托着手腕,一點一點用布巾擦着指尖的水漬。
“飲茶是風雅事,須得身清、神靜。”
庭院暖而靜,阮阮的心如軟鼓,跳得人神思不定,于是她轉頭去看花看樹。
茶廊上紫藤錯落垂下,一片氤氲的紫粉色,清風走過,幾朵花瓣打着旋兒地往下落。
手上的動作停了,卻沒有放手。
手心與手腕相貼的地方,如燎原野火,早已順着手臂蔓延,阮阮想要抽手,他卻紋絲不動,隻是用粗粝的指腹一點一點地摩挲着白嫩的皮肉。
就在阮阮忍無可忍,紅着臉要怒斥流氓行徑時,“咚咚咚”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瞪了成煦一眼,拍開他的手起身去開門。
成煦嘴角銜着一抹笑,指腹溫熱又意猶未盡地撚了撚,而後道貌岸然地端茶啜飲。
門外來的是徐嘉,來與阮阮道别。
“我,”徐嘉站在門外,想要說,卻又像難以開口般,“我要進京備考鄉試了。”
聽說先生三年未過院試,如今竟然過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恭喜先生!遊龍出前灘,振翅高飛!”
徐嘉往前半步,手微微擡起又放下,深吸一口氣,語氣鄭重,眼神堅定。
“我若中了,定會回來。”
這...
阮阮往後退了兩步,覺察出些不對勁的意味。
徐嘉又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與之前送的那隻相似。
“我身無長物,這是自己做的安眠香囊,”徐嘉遞了過去,“能助你安眠。”
阮阮垂眸看着那隻香囊,石青的底色,雪白的茉莉,可憐可愛。
但這份心意她擔不起。
“我是否安眠與先生無幹。”
徐嘉看着她,眼尾視野裡又掃到了那名青衣男子,他不願就此作罷,“是因為他嗎?”
阮阮眉尖一挑,順着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成煦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她依舊搖搖頭,“不是。”
她與小滿的生活很好,她不需要也不允許有别人介入。
徐嘉放下心來,見阮阮不肯收香囊,也不強求。
“今日是我唐突,待來日高中,我定會再登門。”
這話在成煦聽來,分外不順耳。
送走徐嘉後,阮阮沒有理會身旁抱臂站着的人,也不回視他需要一個解釋的眼神。
又不是什麼親密的關系,她做什麼,與什麼人說話,并不需要跟他交代。
“去哪,和誰。”成煦見她進了堂屋,拿着一把傘走了出來。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去道觀裡燒香祈福,但她不打算告訴成煦。
“少管我!”
啧。
不能過問阮阮去向的生活,他不是很滿意。
阮阮雖然不告訴他去哪,但是他可以跟着一道去。
城裡玄天觀的香火不如成乾廟旺,但阮阮是個道姑,總不能叛出師門,于是她年年都隻去玄天觀燒香送錢,以正道心。
觀主常年四處遊曆、不知所蹤,觀裡是清玄大師兄拉扯着一衆小弟子吃喝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