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陽光穿透雲層,在水窪上投下細碎的金光。溫翎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她一直在鏡頭中尋找的真實——不加修飾,卻直抵心靈。
一年後,《歸巢》公益影展在市中心美術館開幕。展館中央,一幅巨幅照片吸引所有參觀者駐足——福利院的孩子們圍成一圈做遊戲,陽光透過他們之間的縫隙,在地面投下溫暖的圖案。照片右下角是溫翎和俞瑾言的聯合簽名,兩個名字的筆畫在末端輕輕相連。
"緊張嗎?"俞瑾言在緻辭前整理溫翎的衣領。他今天穿着藏青色西裝,領帶是溫翎送的深藍色,上面有若隐若現的雲紋。
溫翎搖搖頭,調整着話筒高度:"有你在台下,我很安心。"
展館入口處,溫翎的父母正和俞母交談甚歡。自從醫院相識後,兩位母親成了茶友,而溫父則總愛拉着俞瑾言讨論古典文學,盡管後者對詩詞的了解僅限于課本。
緻辭結束後,一位年輕記者提問:"溫老師,這次影展與您以往作品風格差異很大,是什麼促成了這種轉變?"
溫翎看向台下的俞瑾言,他正用那種特有的專注目光望着她,鏡片後的眼睛映着展館的燈光:"因為一位苛刻的評論家教會我,最好的作品不是完美的技術,而是真實的情感。"
當晚的慶功宴上,安娜舉着香槟走過來:"所以,這就是讓俞先生放棄歐洲三年的理由?"她笑着打量溫翎,"現在我完全理解了。"
俞瑾言自然地摟住溫翎的肩膀:"歐洲随時可以去,但有些人和事,一旦錯過就不會重來。"
夜深時分,賓客散去,隻剩下他們兩人漫步在展館中。月光透過玻璃穹頂,為照片鍍上一層銀輝。溫翎在一幅作品前駐足——這是展覽中唯一不是她拍攝的照片:機場雨夜,俞瑾言奔向她的瞬間,由安娜抓拍。畫面中他們的身影有些模糊,但相握的手卻異常清晰。
"知道嗎?"俞瑾言突然說,"我第一次被你的作品打動,不是在《羽迹》展覽上。"
溫翎疑惑地擡頭:"更早?"
"大學攝影社招新,你展示那幅《雨巷》。我問你為什麼選擇這個題材,你說'因為雨水能讓一切棱角變得柔軟,就像最好的批評'。"他輕笑,"那時我就知道,這個女孩不簡單。"
溫翎驚訝地睜大眼睛:"那個提問的學長是你?"
"你終于想起來了。"俞瑾言假裝歎氣,"我等了七年才等到這個相認。"
溫翎笑着靠近他:"沒關系,我們還有七十年來彌補這個遲到的發現。"
月光下,他們的影子在展館地闆上融為一體。而在四周的牆上,孩子們的笑臉在照片中永恒綻放,見證着這個關于回歸、成長與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