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沒離開太久就又回來了。

一見到康轶，他就試圖撲進他的懷裡，臉上挂滿悲戚，拍着自己的胸脯說：“吓死我了，我以為我今年要白幹了！包裝艾文可投進去不少錢！”

就不提進組前請老師替他惡補唱歌跳舞，壓着他去美容院健身房保持狀态，奢侈品店裡轉着圈置辦行頭的那點小錢了，在營銷上花出去的才是大頭。

更何況，張雨手裡的各類資源都已經開始向他傾斜，付出的成本巨大，不僅僅在金錢上。

他對艾文押寶一樣投入，一度擔心公司的另外幾個年輕藝人會心生不滿，還特意一一談心，畫了好幾天的大餅。

這一次的沉沒成本實在有些高，張雨其實多少也有些後悔，這棵被他寄予厚望的獨苗苗萬一夭折了，真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年到頭白忙活。

但他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接着往下走。

艾文給他的感覺有點像當年的康轶，張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确定自己會簽下他。他帶着點賭徒心理，總覺得當年的康轶能夠攪動起來的風雨，艾文也許也可以。

也就是在那一瞬，張雨才明白過來，對于他和康轶一起栽的那些個大跟頭，他一直都很不甘心。

康轶動作靈敏，側身輕巧躲過張雨撞過來的巨大身軀，又伸手推開他試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大腦袋，遞水給他，問：“問題都解決了嗎？”

張雨又變成了一隻笑面老狐狸，他用手悠閑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志得意滿的說：“完美解決所有問題，挽救了萬千少女岌岌可危的‘房子’。”

他接過康轶遞過來的水杯喝一口，捏着水果幹吃，臉上寫滿得意，接着感歎：“福禍相依啊福禍相依，這次不僅解決了問題，還成功虐到粉，真是天助我也。”他的自鳴得意還沒從臉上收起，又關心起自己的另一樁要務，他問：“我的金疙瘩……你們給我照顧的怎麼樣了？”

“我覺得……”康轶皺了皺眉，不太确定地告訴他：“看上去似乎還不錯。”

張雨:……

突然有點擔心。

金禾很好，她找到了新的樂趣。

在卡文卡到差點摔毀她的電腦之前，Alice給了她一個建議。

“拍Vlog吧，現在比較流行這個。”

Alice就在拍Vlog，在那個世界裡，她的人設不再是某個小明星的站姐，而是個溫柔可親又很有個性的白富美。

她總是很喜歡被衆人追捧的感覺，不論是當站姐還是做視頻博主，被人關注會讓她感到快樂。

她還建議金禾:“你也不一定要寫一個完整的故事的嘛，碼字多辛苦啊，把你的故事大綱或者有趣的情節截取出來，通過vlog當成一個故事講述也可以的呀。”

金禾很容易就被說服，她愉快地接受了她的建議。

張雨坐在三樓露台的沙發上，撐着自己的大臉發愣，他問金禾：“那你是準備拍什麼題材的vlog呢？就隻是單純的分享你的日常生活嗎？”

他在猶豫是不是該把公司裡的美工剪輯師也叫過來，一起服務小公主。

金禾還沉浸在興奮中，她說：“當然要拍主題系列類的啦！”

這些天她構思了很久，也随手錄制了一些實驗性的小片段。

她皺皺鼻子，問：“作為一個大學生，是不是拍點大學題材會比較好一點呢？”

張雨嗤之以鼻，潑出冷水，“社畜前傳嗎？”

金禾：……

“晦氣！”金禾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雙手撐腰，仰天長歎：“當然是甜甜的校園戀愛！”

她原本想的是什麼“考試周複習秘籍”或者是“大學風雲人物盤點”之類的東西，但她看到了正走向他們的康轶，突然就靈光一現，有了新的想法。

校園戀情故事也不是不可以。

康轶提着一個有點大的外賣袋子，問張雨：“是不是你點的外賣？”

張雨點頭，浮誇地表達着感謝。他撕開包裝盒，從裡面取出幾瓶雞尾酒，說：“如此惬意的時光，當然要吹着晚風喝點小酒。”

這是當地的一家網紅酒吧推出的雞尾酒外送服務，店家貼心的贈送了酒杯、冰球，甚至還有水果植物香料盒。

張雨打電話給周許晗，催她上露台小聚，“快來快來，我們金禾妹妹有了新的創意，大家一起集思廣益一下。”

他才不覺得金禾能折騰出什麼好東西，不過是找個聚會的由頭而已。

周許晗很快出現，她帶了幾份小食上來，坐在康轶身邊，笑盈盈的說：“好熱鬧啊，在聊什麼？”

金禾把自己的手捏成拳頭，當做話筒遞到康轶的嘴邊，假裝自己在采訪。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說：“下面，我們有請這對從校園到社會的青梅竹馬小情侶，給我們講講他們的戀愛故事！！”

“啊……”張雨疾首蹙額，捂着頭哀嚎一聲：“晦氣！”

對于一個經紀人來說，旗下藝人的戀愛故事不一定會是他的噩夢，隻要藏得足夠好，隻要在曝光後咬死不承認，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兒。

但張雨可以确定，康轶的戀愛史一定是他的噩夢。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等到晚年腿腳不利索，不能随便出門到處浪的時候，他就呆在家裡寫幾本回憶錄，把他跌宕起伏的人生記錄下來。

康轶和周許晗必将出現在他的回憶錄裡，化名學渣蠢貨A和學霸小可愛B。他要将那些令他痛苦的過往大書特書，章節标題就是：“愚蠢的戀愛腦——記一棵搖錢樹從培育到死亡！”

康轶垂眼看着自己嘴邊的“話筒”沉默一瞬，他偏頭向周許晗求救，那人一副看好戲的戲谑神奇。他歎了口氣，說：“對不住，可能幫不上你的忙了，我和她好像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從校園到社會’……”

他有些赧然，摸了摸鼻子，說：“我沒機會談一場校園戀愛。”

張雨坐直身體，化身康轶的發言人，捏緊自己的拳頭當成話筒，嚴肅的播報:“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家藝人隻是試圖動搖一下房子的地基，尚且算不上是塌房，和某些藝人的危房比起來，我們家藝人的房子簡直稱得上堅如磐石，穩固無比。”

他又“呸”了一聲，拍着腦袋說:“又犯了大忌了，公關時候最忌諱踩一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