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山山勢壯高,高插入雲,氣勢很有些磅礴。
據說山頂的鳳鳴寺非常靈驗,時常有香客前去求神拜佛,請求保佑。
朱琳顯得很興奮,鬥志昂揚地說她要去拜拜,看看能不能求個好簽,讓她一夜暴富。
李楓就厚着臉皮湊過去,說自己更貪心一些,他要去求姻緣,他問朱琳:“你覺得我能不能求到?”
衆人一陣哄笑,讓他控制自己,不要在佛祖腳下亂發、春。
朱琳紅了臉,她強裝鎮定,朝着他們翻白眼,狀似無所謂的說:“我哪知道你能不能求得到,還不是得看你心誠不心誠呗!”
李楓忙不疊發誓保證,說:“我真的特别心誠!求女菩薩發發善心。”
油嘴滑舌,但又足夠坦蕩大方,令人羨慕。
康轶用手撥了撥自己額前的碎發,又一次确定,李楓的臉皮厚如城牆。
他看向不遠處的人,那人用手背貼了貼朱琳紅透了的臉頰,笑聲清甜。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忍不住去猜想,她應該和其他的女生一樣,也會羨慕朱琳能夠接收到這樣直白的喜歡的吧。
可惜他是個膽小鬼,一直在糾結猶豫,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去觸碰月亮。
他呵出一口氣,眼前升騰起薄薄一層水汽。
鳳鳴山上裝了索道,但他們今天是出來玩的,直接坐索道上去未免有些敷衍,有人提議爬上去再走下來。
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大多數人都同意了這個方案。
林漾瞬間就苦了臉,她一般會選擇坐索道上下。要不然,也得坐索道上去,然後步行下山。她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說:“真是為了朱琳兩肋插刀了。”
周許晗也歎氣。
白秀每年都會帶她到鳳鳴寺一趟。她的運動神經并不怎麼發達,平日裡隻喜歡爬那些看上去比較平緩的山坡,鳳鳴山對她而言太過陡峭,但她們每次前來,都會選擇步行上下山。
她是去給周甯祈福的,固執地認為步行上下才更加虔誠。
周許晗對這裡足夠熟悉,也就更加明白步行上下意味着什麼,這裡的絕大多數人都會後悔自己的這個選擇。
山高路遠,爬上去就需要四個多小時,周許晗想着那些有點陡峭的山間石梯,輕輕歎了一口氣。
第一段行程還算順利,大多都是些稍有坡度的平地,走起來還算舒适。但很快,他們迎來了第一個挑戰,一條長約一公裡的石階,有着将近四五十度的斜度。
朱琳望着石階輕呼了一聲,用力拍李楓的背,埋怨他說:“你怎麼沒告訴我有這麼多的樓梯要爬啊。”
李楓笑着讨饒,說:“走不動了我背你,總行了吧。”他伸手,說:“我牽你上去!”
身後響起一陣哄笑,李楓回頭笑罵一句。
林漾最開始還挽着周許晗的手,走得輕松自在。但現在,她的半個身子已經趴扶在石階兩側的扶手上,一臉苦相。
“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她問周許晗:“現在幾點了?”
周許晗單手拍着她的背,伸手進上衣口袋裡拿手機。
她摸了個空,她的口袋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她有些茫然,在記憶裡翻找了一番,完全沒有自己手機的痕迹。
周許晗站在原地,無奈的笑了一聲,她朝着林漾攤攤手,說:“你打個電話給我,我的手機好像丢了。”
林漾問:“手機被偷了?”
周許晗說:“不知道,我隻能希望它沒有關機。”
林漾撥出去,手機裡傳出來了“嘟嘟”聲,她興奮地笑着說:“沒關機!沒關機!”
手機很快被接通,她把手機遞過來,周許晗接過,話筒裡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周許晗禮貌問好,電話那頭的女生說她們看完日出下山,路過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鈴聲,于是發現這個手機。
電話中的女生語氣爽朗,她說:“美女,你可能得馬上過來拿一下,我們趕着回家。”
周許晗挂斷電話,有些歉意的朝着大家笑,她說:“對不起啊,我得返回去拿下手機,你們先接着往上爬吧,我一會兒趕上來。”她眨眨眼,露出個俏皮的笑,說:“但我更傾向于直接坐纜車上去等你們。”
林漾正要自我推薦,她想陪她折返回去,然後一起坐纜車上山,晃眼看到了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康轶。
她自覺和康轶有了些心知肚明的默契,吸吸鼻子揮淚放棄了自己的纜車,朝康轶咧開嘴苦笑,說:“康轶,麻煩你陪我們許晗跑一趟呗,我實在走不動了。”
撿到手機的女生們已經先一步到了便利店,正坐在店裡喝着一杯咖啡。
周許晗向他們緻謝,要請他們吃東西。對方也不矯情,每人拿了一瓶酸奶就告辭離開。
周許晗目送她們離開,皺皺鼻子嘀咕一句:“還是好人多啊。”
康轶“嗯”了一聲。
周許晗看了眼時間,問他:“要不然,我們吃個午飯再坐纜車上去?”
康轶猶豫了一瞬,說:“不坐纜車了。”他的側臉籠着從窗外跳進來的光,微勾起唇角,說:“去西山吧,隻有我們兩個。”
周許晗做了一次小騙子,她決定撒個謊,打電話給林漾的時候心髒劇烈的跳動。
“我家裡突然有事……”
話未說完,林漾就哼笑一聲:“我懂,我懂,我會給你打好掩護的,寶貝貝,記得請我吃飯。”她吸着鼻子哀嚎,“真是兒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啊!”
她說完,飛快挂斷了電話。
周許晗:……
周許晗的笑容一點點蕩漾開來,她擡眼看向康轶,眯着眼睛笑。
“搞定了。”
康轶随性慣了,他發了短信給李楓:“累了,我回家睡覺。”然後理直氣壯地關了手機。
他們一起逃離,坐上了開往城西的公交車。
從鳳鳴山到西山要跨越整個潞城。
車輛離開鳳鳴山,穿過繁華的城中心,慢慢向城郊開去。隐隐約約能看到遠處的西山,正在大地上弓起脊梁,側卧在山水間。
風從車窗外吹進車裡,帶着清冷的氣息,灌進胸膛裡。康轶卻覺得自己的手心正在發燒,燙得要命。
他又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她近在眼前,就坐在他的身邊,偏頭看向車窗外,嘴角噙着溫柔的笑意,把他的胸膛也填補得滿滿當當。
康轶問她:“你還記得高三學校裡的那次停電嗎?”
周許晗笑,說當然記得。
那還是在十二月,聖誕的前夕。
晚自習剛開始,英語老師就開始播放聽力材料,周許晗捏着一隻自動鉛筆,聽得專心。沒多久,音響裡正在對話中的男女突兀的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閑聊,教室也變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