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老師讓大家乖乖坐在位置上不要亂動，自己出了教室去查看情況。

周許晗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側臉枕在手臂上，看着月光從玻璃窗照進來，腦子裡還滾動着剛剛聽到的英文對話。

隔壁班裡傳來了興奮的叫鬧聲，也開始有人群陸續從樓上下來，帶來一陣陣腳步聲。

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心跟着躁動起來。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了？”

“會不會是提前放學了？”

“不知道啊，感覺是。”

朱琳喊坐在窗邊的林漾的名字，說：“林漾，站起來看看啊。”

林漾站在凳子上，把頭伸出窗外，說：“正準備打探情況呢，别催。”

有同學沒了耐心，已經開始光明正大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林漾突然壓低聲音，說：“老師來了，老師來了，都安靜！”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衆人都安靜下來，恢複乖巧。

英語老師走了進來，沒等她說話，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問：“老師，是停電了嗎？”

英語老師明白這群小朋友的小心思，她笑着搖了搖頭，說：“好吧，你們今天運氣不錯，學校的電路出了點問題，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修好，所以……今天提前放學了。

“大家現在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下樓的時候要注意安全！記得按時完成作業！”

歡呼聲淹沒了她兢兢業業的各類提醒。

“快點快點，萬一待會兒來電了就跑不了了！”

所有人都飛快地逃離，生怕跑慢了電路就被修好了，又被召回教室繼續晚自習。

周許晗心裡覺得好笑，還是不能免俗的跟着大家一起動作，在月光下飛快的收拾好書包，跟着人群往外走。

還沒走到校門口，學校裡又突然來了電，教學樓瞬間燈火通明。

有人尖叫一聲：“來電了。”

“快跑！”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家蜂擁着沖向校門口。

周許晗被人流裹挾着前進，幾乎要站不穩，幸好有人從後面扶住了她。

“跟着我。”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帶着她往前奔跑。

他們一起逃離。

不知道跑了多遠，他們在一個拐角的路燈下站定。

周許晗看着氣喘籲籲的康轶，忍不住放聲大笑。

根本不用跑的，從他們走出教室的那一刻起，老師們就都知道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把學生叫回到教室裡的，哪怕真的來電了。

可大家還是默契的逃跑了。

“笑什麼？”康轶問。

“很好玩。”

康轶低頭看着邊喘氣邊笑的女孩，她的眼裡流淌出快樂的光。

他問：“現在回家嗎？”

周許晗看看表，八點鐘，她反問他：“你呢？”

“去遊樂園吧。”

“去遊戲廳吧。”周許晗說。

“我隻去過兩次遊戲廳。”

都是跟你去的。

後半句話在嘴裡繞了一圈，又被她咽下。

康轶低笑一聲，說：“人菜瘾大。”

西山的山路比鳳鳴山要和緩一些，但照舊有些難走，青石闆路窄窄一條，少被踏觸的邊角上覆蓋了一層青苔。

蟲子的叫聲清亮，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路兩側的土壤濕潤，水汽覆蓋着植物，空氣中堆積着潮濕，整個世界都是濕漉漉的。

周許晗走得小心翼翼，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扯住康轶的衛衣袖子。

康轶的手在袖子裡握緊又松開，再握緊，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他站定，說：“我拉你上去吧。”

周許晗的眉心舒展，笑着說好。

他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帶着她慢慢往上。

在傍晚時分，他們登上了這座城市的最高點。

天氣不太好，沒能看到完美的日落。雲朵烏沉沉積攢在天邊，像一團笨重的舊棉絮，太陽努力從雲層中掀開一條細縫，灑出一線橙黃。

周許晗穿上了康轶的外衣，和他一起坐在一塊石頭上等着看夜景。

風纏繞在他們身邊，這裡安靜的隻剩下兩個人。

康轶問：“大學生活開心嗎？”

“很開心，你呢？”

“我？挺好的。”他又問：“你喜歡潞城嗎？”

“當然。”

“帝都和潞城你更喜歡哪裡？”

周許晗偏臉看他，問：“你覺得呢？”

康轶扯出一個笑，說：“帝都吧，那可是首都，是最繁榮的地方。”

“嗯。”

他卻又不甘心，偏頭有些固執的問她：“所以……是不是更喜歡帝都？”

“不是。”周許晗盯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