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吓得面如金紙,他根本不知道秦顧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卻知道自己的酒潑到對方身上去,他隻會比季允滾得還快。
可那讓他肝顫心驚的青年,卻一反常态地沒有勃然大怒。
酒液濕了他半邊衣衫,滴滴答答黏在他身上,勾勒出青年出挑的身體線條,他唇角勾起,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
這一眼,修士渾身寒毛倒豎,不可遏地顫抖起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秦顧:?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吓人程度。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欺辱同門,仗勢欺人,為門規所不容。”
每說一個字,便有一分威壓襲來,修為的碾壓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緻,待話音落下,兩名修士已經匍匐在地,看樣子恨不能直接鑽進地裡。
秦顧見好就收,收了幾分靈息:“去領罰吧。”
兩名修士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去領罰了。
處理完閑雜人等,秦顧轉過身。
陡然對上一雙黑到發紫的眼眸。
自擋下烈酒到懲戒修士,季允始終一言不發,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這雙漂亮的眼眸卻證明,季允始終在注視着他。
而哪怕二人的目光一觸即分,秦顧依舊在季允眼底看到了濃郁的寒意與殺氣,刺骨濃烈。
這也在秦顧的意料之内,他隻當做沒有看見,蓦地悶哼一聲,擡手捂着腦袋——精準地摸到了繃帶纏繞的地方。
季允的表情終于發生了變化,遲疑片刻,到底還是伸手扶住秦顧搖搖欲墜的身體:“秦師兄,小心。”
秦顧借機側目打量着他,季允雖攙着他,眉心卻微微蹙起,雙眸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空地。
如果給他一個機會,恐怕季允會立刻撤手,嫌惡之深,說不定還要用絹布擦兩下。
秦顧心裡苦笑:原身真給他留了一個爛攤子。
看看他把季允欺負成了什麼樣子,竟連裝也不樂意裝。
棋盤上的是死局,推倒重來方為上策。
秦顧搖了搖頭:“多謝,...你是?”
這一聲他在心裡排演了數遍,此刻尾音上揚且猶豫,拿捏得恰到好處。
季允皺眉,冷漠疏離:“師兄這是何意?”
又在排演什麼新把戲?
秦顧無奈地笑了笑,神色坦蕩而誠懇:“如你所見,有許多事...我記不太起來了。”
季允眼中的情緒從厭惡轉為探究,道:“師兄失憶了?那還真是巧。”
秦顧敏銳地捕捉到季允言行中毫不掩飾的試探——
這話夾槍帶棒,就差把“師兄演技過人”直接說出口了,若是換了原身在這裡,被如此明褒暗諷地揶揄一頓,恐怕即刻就要炸鍋。
多說多錯,秦顧隻假裝沒聽出來,忍了。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什麼最要緊?
當然是任務成功率。
按照原身的設定行動固然方便,卻無異于作繭自縛,而痛改前非、抱主角大腿...
他不覺得季允會相信“作惡多端的師兄睡了一覺突然改邪歸正”這種邪門故事。
總歸“失憶”二字不是他親口提的,眼下的情況是真是假,就讓季允自己去猜吧。
誰讓他磕到腦袋是事實,萬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概率。
秦顧微笑,季允面無表情,一時相顧無言。
尴尬的氣氛被振翅聲化解,一隻紙鶴撲棱着翅膀從山下飛來,繞着秦顧盤旋一圈,懸停在他身側。
這是下級仙門向上級求援的飛鶴,能夠自動鎖定修為最高的修士。
飛鶴在秦顧掌中攤成一張紙,一行金色字文從紙上浮起,隻有寥寥數言:
懇請飲楓閣出手相助。
落款霖安青松觀。
青松觀是飲楓閣地界内的一個小門派,以善處理妖異聞名,觀主是化神期修士,最近正在閉關,代理觀主則是出竅期,修為與秦顧相當。
季允問道:“師兄,可要上報仙盟?”
掌門不在,飲楓閣事由默認移交給秦顧處理。
原身處理得一塌糊塗,因此季允征詢秦顧的意見也隻是例行公事,實際并沒有希望他有什麼見解。
但今時不同往日,秦顧沉吟一下,立刻便有了動作。
隻見他的指節虛空一點,紙鶴在靈力作用下重新折起,沿着來時的路悠悠飛行。
秦顧道:“青松觀選擇飛鶴傳書,說明情況緊急,耽誤不得。仙盟合該知道此事,稍後我便請門中長老通知母親,但我們得先行一步,探探情況。”
這是效率最高的解法,正與季允所想不謀而合,季允的目光又深幾分。
秦顧又道:“師弟,我如今的狀況,隻怕還需要師弟與我同行。”
季允不知秦顧在打什麼主意,明顯是想要搖頭拒絕。
偏偏此言合情合理,讓他找不到理由,隻能點頭答應。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來,二人約定翌日動身,季允多待一秒都似勉強,立刻拱手告辭,像在避瘟神。
秦顧苦笑,獨自一人沿着石階而上,一邊走,一邊将目光投向遠處。
腦中響起“叮!”的一聲。
【支線任務:雙喜娘娘
任務情報:???
任務難度:以您目前的修為,較難完成。】
【獎勵:提升主線任務成功率。】
【請慎重考慮是否接取任務。】
紙鶴飛來的同時,支線任務同步發布,沒有解說,也不給适應的時間。
機械音反複勸告他不要铤而走險,但這是秦顧挽回幾乎見底的任務成功率的唯一機會。
秦顧沒有猶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