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京意識回籠了幾分,似乎真是困極了,隻半睜着眼,糯糯的應了一聲。
李殷一手托着她的背,輕手輕腳下了軟榻,而後橫抱起她朝床榻走去,動作間極為輕緩,溫稚京像一隻懶倦的貓兒一般窩在他的懷裡,走路間也不覺得有一絲不安穩。
李殷将她放在榻上,又替她掖好被子,轉身之際,忽然被她拉住手指。
溫稚京嘟囔一聲:“你去哪兒?”
李殷輕笑,溫聲哄道:“睡吧,我去外邊休息一下。”
溫稚京卻蹙起眉頭,她松開手,小手揪着褥子的一角,費力将身子往床榻裡邊挪了挪,不多時便騰出一半的位置,小聲說道:“你睡這兒。”
語氣帶着濃濃的倦意,還有幾分不容抗拒的蠻橫霸道,像隻嚣張的小狐狸。
青年輕笑,隻好依着她,合衣躺下。
他轉過身子與溫稚京面對而卧,見她還半睜着眼睛靜靜盯着他看,不禁笑着哄道:“睡吧,我哪兒也不去。”
“嗯……”
雪下了一整日,似乎要将冬天剩下的雪都在這一日下完了,日光逐漸稀薄,屋内也開始蒙上一層看不清的薄霧。
微涼的風從半開的窗戶飄進來,床榻上的女子雙眸緊閉皺了皺眉,顯然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她摸索着抓住褥子往上提,将腦袋往被窩裡拱了拱。
帷幔裡面,原本平緩的呼吸頓時亂了幾分。
青年擡手抵住她亂拱的腦袋,無聲歎息,隻是懷中女子并不安分,腦袋受到了阻礙,便不悅的努起嘴,手腳并用的攀在他身上,蠻橫的攝取他身上的溫度。
李殷被她折磨得氣息紊亂,伸出帷幔外的手指攥緊摩挲着,力度之大,連骨節都泛了紅。
溫稚京幾乎整個人趴在了李殷的胸膛上。
“公主?”
無人應答。
帳内平添一聲歎息。
溫稚京睡得舒服,直到屋内的光都暗了下來,她才悠悠轉醒,醒來的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躺在一塊暖玉上,她不禁有些貪戀的伸手撫摸着這塊暖玉。
“……舒服麼?”
頭頂幽幽傳來一道溫潤嗓音。
溫稚京動作一頓,蓦地擡頭,與李殷四目相對。
這才驚覺兩人的姿勢有多暧昧,他的衣襟全被她弄亂了,雪白的外袍,淺紫的裡衣,都散亂開來。
此刻,她的手指正壓着暖玉上的一點……
溫稚京觸電般收回手,正要起身,腰身卻忽然覆上一隻手掌,将她整個人壓了回去。
強勢,不容抗拒。
溫稚京還未開口,李殷已經開始幽怨控訴她了:“公主占完便宜就想走,和風月樓裡那些完事提褲子就走的負心漢有何分别?”
溫稚京小臉爆紅:“你、你你你……
“我可是公主,怎會與那些登徒子一般!”
李殷懶洋洋道:“哦,所以,公主打算如何負責?”
漆黑如墨的屋子裡,溫稚京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低着頭,黑曜石般晶瑩的眸子滴溜溜的轉着,似乎在想什麼應對之策。
李殷也不催她,饒有興緻的看着那對撲閃撲閃的長睫。
卻見溫稚京雙手按在他的胸口,将身子往上挪了挪,李殷察覺她的意圖,眼眸微斂,卻并不阻止。
溫稚京看不清,隻能依稀分辨出他的臉在哪,便閉着眼吻上去。
極輕,極快。
像一片羽毛般拂過,隻留下淺淺的花香。
完事,溫稚京半撐着身子,紅着臉看他:“這樣如何?”
李殷松開她腰身上的手,怔然擡手,指腹輕輕觸碰被她吻過的嘴角,須臾,眼底蕩起淺淺的愉悅。
他短促一笑,輕輕嗯了一聲。
傍晚,溫稚京與李殷一同用膳。
今日,她特意讓小廚房多做李殷愛吃的菜,都說一個人在欲望得到滿足的時候,神情最為放松,相對的,也最容易放松警惕,是以從古至今,鴻門宴居多。
若李殷有什麼瞞着她的,或可以在今夜試出來。
李殷一邊吃着飯,餘光卻一直在觀察着溫稚京。
自午睡過後,她便一直是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聽說她今日去找了宗靖月,莫不是還在為宗靖月和蘅衛之事煩憂?
他忽然放下碗筷。
溫稚京正思忖着怎麼試探他,見他放下碗筷,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抓住了小鞭子。
不過瞬間,她便安慰自己,她這是在為大周的江山社稷考慮,才不是做賊心虛!
溫稚京神色如常,問道:“飯菜不合胃口?”
李殷的目光落在滿桌珍馐上,輕笑道:“合。”
溫稚京暗暗松了口氣。
“隻是,太合了。”
溫稚京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李殷傾身湊近,目光緊緊攝住她的眼眸:“倒是公主,似乎有什麼心事?”
他是發現什麼了嗎!
她掩飾得這般好,應該……應該不至于露餡吧!
溫稚京心跳如擂鼓。
她急中生智,解釋道:“倒也沒有,隻是今日我去找阿月玩,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平日裡不屑一顧的女紅現下都開始學起來了,不僅如此,她甚至開始學習盛京貴女們的閨閣禮儀,連吃飯都細嚼慢咽,斯文得很。
“我一時感慨,嚣張跋扈了這麼多年的阿月,竟然舍得為了一個男人做到如此。”
李殷輕笑:“看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個蘅衛。”
那必然是喜歡得很的,不然也不會為他作出如此改變。
溫稚京點點頭,而後一頓,忽然看向李殷,圓滾滾的眸子盛着明亮的燭火,緩緩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倒覺得,你的儀态與京中貴女相比也毫不遜色,一舉一動溫文爾雅,從容不迫,堪比盛京典範!”
李殷勾起嘴角,對溫稚京的話不可置否。
溫稚京見他神色并無異常,暗暗松了口氣,繼續道:“上次聽你說,你自幼父母雙亡,不知後來師從何人,我想着不如也請那位先生過來教教阿月?”
“公主……在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