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源的惡意發酵迅猛,佟雲逸從病床上睜開眼,耳邊是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和窗戶邊正在接電話的戴梵。
他想開口,幹澀沙啞的聲帶像指甲剮蹭黑闆般難聽,“謝…謝謝你…”
戴梵注意到佟雲逸醒來,挂斷電話坐到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把他伸出來的手重新塞回被子裡,“你先不要講話活動了,傷口還疼嗎?”
麻醉劑及時下班,佟雲逸艱難地搖頭,用口型說了一句他已經習慣了。說完不忘側頭,落下一滴眼淚,精準地滴在枕頭上。
戴梵倒了一杯溫水小心地喂給佟雲逸,手掌輕輕撫摸他的頭發,把擋住眼睛的碎發撥到後面。
“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你,在寺廟的佛祖誕辰。”
“你是那天的小少爺?”喝完水的佟雲逸說話雖然還是沙啞,卻沒有之前那麼困難,“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還能重逢真是太幸運了,之前你怎麼不告訴我這件事。”
戴梵把水杯放到床頭,單人病房的桌上是他剛看完的佟雲逸資料,“嗯,你小時候和現在變化還蠻大的,之前和你說的那些你還能再考慮一下。”
佟雲逸支撐身體坐起來,握住戴梵放在床邊的手,“我還是不想和你賭。”佟雲逸不好意思地說:“但是你有要求可以盡管告訴我,在我力所能及範圍内我都能幫你,就當是當初的救命之恩,報答你送我去讀書脫離苦海的報酬。”
維持自己的底線,佟雲逸和同夥一起設計的人設完善,根據戴梵可知的喜好量身定制。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不是自己,可惜他們機關算盡遇到了戴梵這個面熱心冷善于僞裝的人。他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除了對自己本身的喜愛之外。
“好,你現在還是養傷更要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能告訴我嗎,不想說也沒關系。”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複雜,是關于我哥佟路的事情。”佟雲逸悄悄捏着戴梵的手指,“我哥哥欠了他們很多錢逃跑了,他們聯系不上就來找我,可其實我也聯系不上他。”
失蹤的哥死去的爸,來曆不明的媽媽和身為私生子受盡嘲笑的他。
佟雲逸委屈地把臉埋在戴梵的掌心,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上面,訴說自己的苦難。
“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佟路在哪,他們還不相信我。抓着我的頭發把我往牆上撞,還拿刀刺我。少爺,我好痛啊,我該怎麼辦?”
他抓住救命稻草,像中毒患者獲得解藥,不肯放過一線生機,拼了命也要留下對方,“少爺,你幫幫我吧,我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戴梵看着自己掌心的腦袋,湊近一點,将他抱入懷中。沒用力時的肌肉富有彈性,佟雲逸埋在戴梵胸前,雙手揪住戴梵的衣服,貪婪地呼吸戴梵身上的香味。
讓人安心的味道,佟雲逸咬住面前的扣子,在戴梵懷裡沉沉睡去。
戴梵的手撫摸佟雲逸的後背,确認對方不會醒來才把他塞回床上,幫忙蓋好被子。
拿走桌上的文件,他關閉燈光,悄悄離開病房和走廊上的男子會合。
那名男子穿着西裝,臉上的五官和死去的皮衣男幾乎一模一樣,區别是氣質稍有不同。
“少爺,地點已經選好了。”西裝男是戴家的預備管家,姓楊。之前一直跟着老管家實習,最近剛剛上任。
文件上的照片定位在一座山裡,風景優美,戴梵簽下自己的名字,吩咐:“盡快處理,還有需要的香準備好了嗎。”
“都聯系師傅了,很快就會有樣品送到您辦公室,送過去之前我會檢查好保證萬無一失。”楊裡拿出另一份文件交給戴梵,“關于佟樹身上的定位破解完畢,跟我們猜想的一樣出現在共生公館。根據狀态記錄更新,他似乎很久沒離開那兒了。”
戴梵仔細閱讀文件上的信息,“他隻能最後逍遙一段時間了,祭祀即将開始,誰也别想跑掉。”文件重重合上,戴梵離開醫院上車前往戴家慈善基金會。
基金會裡的老油條一個兩個難纏得緊,想在他們身上拿錢猶如鐵公雞拔毛一根沒有。戴梵頭疼地揉揉額角,一想到等一下開會需要和他們一起讨論祭祀就難受。
傳統不能丢,每年光是祭品和選址就夠他忙一段時間,恨不得長出八隻手,三個腦袋來處理。
啞奴為戴梵引路,作為戴家傳統,這種需要保密的地方傭人隻有啞巴,員工簽署保密協議。
“少爺,等一下的會議主題是祭祀人選,我們提交的兩個在名單上。”
戴梵點頭,電梯上升至63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