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霁眠就像是他并不是來征求裴驚鶴的意見的,他強行抓住裴驚鶴的手,放在了那道疤痕上。
指尖凹凸不平的觸感讓裴驚鶴沉默下來,他想起了自己在下城區的那段生活。那時候,他的同伴,也總是帶着一身傷和食物回來的。
傷口結了痂,摸着就是這種觸感,他再熟悉不過了。
相較于其他同齡孩子,他的身形太小,是拖後腿的那個。日常都是好心的同伴出去帶回勉強飽腹的食物,但每次都會帶着傷回來。他們連包紮的繃帶都沒有,裴驚鶴鑽到管道裡,偷偷去工廠撿了廢棄酒精澆在傷口上,用破布條為同伴包紮傷口。
傷口是包不完的,往往舊的還沒好又有了新的。同伴也不過半大點孩子,身上卻有着許多疤痕。
裴驚鶴在被選中成為季家養子後獲得了一筆錢,他在走前将錢偷偷放在了同伴枕頭底下,但願他能夠好過一些……
他輕輕觸碰着那道疤:“……很痛吧?”
“這不算什麼。”
聶霁眠正要開口調笑,見裴驚鶴的神情認真,收起調笑,低垂着眼睛注視着他:“是啊,很痛。可以稱得上是九死一生吧。”
“地下城,是什麼樣子的呢?”
裴驚鶴身為Omega并不允許前往地下城,Omega是稀缺資源,有着繁衍後代的“重擔”。
擁有強大力量的Alpha才有必須要去地下城的任務,每位成年Alpha都必須去聯邦軍營之中服役一年,參與高強度的清除地下城的任務。隻有擁有Omega配偶的Alpha才可以不需要服役。
“有很多怪物,也有很多資源,還有很多這裡沒有的各種景色。不過并沒有像夫人您這樣的絕色,果然還是很寂寞呀。”
聶霁眠笑着抓住裴驚鶴的手,想要往下挪動。
裴驚鶴注意到蟄伏着就已經有着足夠份量的某處,猛地收回了手。
聶霁眠雖然面露遺憾,但也沒有再逼迫他,将衣服換好。
他提起裝好衣服的袋子:“讓夫人來提這些東西可不是一位紳士該做的事情呢,這些就先讓我拿着吧。請随我來,相信您會喜歡今天的晚餐。”
裴驚鶴跟着聶霁眠來到地下停車場,接着聶霁眠開着車,車由城區駛向郊區。
在裴驚鶴想着自己答應的太草率,不會被聶霁眠帶走關起來時,聶霁眠将車停在了一處寂靜的小巷。
見聶霁眠将自己帶到了這麼偏僻的地方,裴驚鶴心中的猜想越發堅定,他坐在車内,眉目裡滿是糾結:“您…您不會……”
聶霁眠将車門打開,看着他猶猶豫豫的模樣,一下子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他看着裴驚鶴,帶着驚訝和受傷:“您不會以為我想要把您鎖在籠子裡吧?我在您心中就是這樣的形象嗎?一會兒下藥一會兒監禁的,我怎麼可能做這些事情呢,我剛剛還送您了那麼多衣服不是嗎?”
裴驚鶴維持着假笑,沒有回答。
就算聶霁眠沒有做這兩件事情,但保存錄像威脅他可是實打實的。“送”衣服這話也虧他能說出口,真是厚顔無恥。
“請您放心,這裡不是什麼私人住宅區,并沒有能夠讓我藏嬌的金屋。隻是有一家很好吃的餐館,隻接受會員的預訂,招牌菜是鹹辣口,所以我想着來請您吃一次而已。”
聶霁眠道。
“鹹辣口?連這個都調查清楚了?”
裴驚鶴皺眉,眼裡閃過不解。他在季家都隻跟着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聶霁眠是怎麼知道他最愛吃鹹辣口味的實物的?
“什麼,您也愛吃這一口味?看來我們的口味一緻,這也太巧了。”聶霁眠勾唇,“這麼說我們還挺契合,還有點想将您帶走關起來了呢……”
這可是個糟糕的想法,為了阻止聶霁眠進一步構想,裴驚鶴忙從車裡出來:“呃,那個,我們快點去吃吧。”
聶霁眠沒有騙人,裴驚鶴跟着他走,發現小巷深處果然有間餐館。
餐館外表看着不起眼,走進去後别有洞天,裝修的古色古香,繞開繡着複雜紋樣的屏風往裡走,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裴驚鶴看了看遊着金魚的巨大魚缸,來到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包間。
包間是半開放式的那種,左右的包間由牆壁隔開,牆壁上半部分留着雕花木窗,并沒有封死。
但或許是因為這個包間之前沒人,雕花木窗正開着,裴驚鶴能夠聽見隔壁的交談聲。
“……還沒有找到嗎?”
“嗯,已經…年了,就算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
“找…這麼多年都不放棄…真是……”
在他們進來後,服務員迅速将窗戶關上,房間内一下子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