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的餘韻還未完全消散,夏尹桐低頭看着無名指上的指環——内側刻着的"LY?XYT"已經氧化發黑,但凹痕依然清晰。指環太松了,在她骨節分明的指根處晃蕩,像是一個随時會溜走的承諾。
"校慶演出提前了。"林清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速滑鞋碾過地闆上散落的琴弦,"今天下午三點。"
程小雨猛地擡頭,手裡的紫外線筆"啪嗒"掉在地上。窗外,工人們正在操場上緊急搭建舞台,鮮紅的橫幅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慶祝建校六十周年"。而更遠處,三輛黑色奔馳靜靜停在校史館後門,穿西裝的男人正往車上搬運金屬箱。
夏尹桐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鍵,帶出一串不和諧音。"他們想趁演出時轉移資料。"
林清嶼已經滑到窗邊,速滑鞋的輪子卡在地闆縫隙裡。她用力一拽,木屑飛濺。"大劉的無人機拍到地下室了。"她将手機扔過來,屏幕上顯示着模糊的畫面:校長正将标有"S-17"的檔案塞進保險箱,而那個德籍助理——現在應該叫繼任者了——正在調試某種注射器。
"這是新型阻斷劑。"蘇曉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羊毛卷上粘着彩帶碎屑,"德語老師翻譯了标簽,說能徹底消除..."她的視線在林清嶼和夏尹桐之間遊移,"...某些特殊聯結。"
程小雨突然沖過來抓住夏尹桐的手腕。她的指甲掐進皮膚,在熒光照射下,兩人血管中的藍色光暈正以相同頻率脈動。"你們不能上台!他們會當衆——"
"所以才更要去。"林清嶼的速滑刀"锵"地彈出,刀面映出她眉骨上淡化的疤痕,"全校鏡頭都會對準舞台,多好的直播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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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禮堂悶熱得像蒸籠。夏尹桐站在舞台側幕,看着工人們調試聚光燈。汗水順着她的脊椎滑下,浸濕了後背的白色演出服——這是蘇曉曉臨時改的,内襯縫滿了導電纖維。
"耳機試音。"大劉的東北腔從耳麥裡傳來,"俺把監控系統黑啦,保管讓他們看現場直播!"
林清嶼正在舞台中央調試改裝後的鋼琴。說是鋼琴,其實已經被她拆得面目全非——擊弦機連着電磁幹擾器,踏闆改成了信号發射開關。當她俯身調整琴弦時,後頸露出新鮮的針孔,周圍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夏尹桐走過去,消毒棉簽還沒碰到皮膚,就被林清嶼攥住手腕。"今早校長室。"她低聲解釋,"我偷換了他的阻斷劑。"她的呼吸裡有鐵鏽味,可能是牙龈出血的征兆。
台下突然騷動起來。校長帶着德國領事館的人入座第一排,而教導主任——他的秃頭上還粘着熒光粉——正鬼鬼祟祟地檢查音響設備。
"五分鐘後開場!"場務拿着喇叭大喊。
林清嶼突然将夏尹桐拉進道具間。狹小的空間裡堆滿彩旗,兩人的呼吸在悶熱中交纏。她從速滑鞋夾層抽出個金屬管:"雪松樹脂提純液,能暫時強化聯結。"藍色的液體在玻璃管中流轉,像被囚禁的極光。
"會疼嗎?"夏尹桐問。
"像火燒。"林清嶼已經将注射器抵在自己鎖骨下方,"但比阻斷劑舒服。"
液體推入靜脈的瞬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夏尹桐看見她脖頸上的血管泛起熒光藍,像地圖上突然亮起的河流。而當針頭轉向自己時,她發現林清嶼的手在抖——這是速滑冠軍從不允許發生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