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像一層透明薄膜貼在鼻腔内壁上。夏尹桐數着ICU門外的電子鐘，每隔17秒就會跳出一個紅色數字。林清嶼的速滑聯賽參賽證還挂在她脖子上，照片上的鋼印壓着"因故棄權"四個字。

"病人出現輕微排異反應。"護士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需要直系親屬簽字..."

夏尹桐的素描本翻到最新一頁，上面是醫生展示的心髒造影圖——林清嶼那顆移植的心髒上，布滿藍色結晶狀的陰影。鉛筆無意識地在紙面遊走，勾勒出八歲時的林清嶼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與現在監護室裡的身影重疊。

玻璃窗映出她自己的倒影，耳後的胎記在冷光下泛着淡紅。口袋裡試劑盒的照片硌着大腿，那上面1998年的夏尹桐正通過時空凝視着她。

畫室的窗戶被風吹開，雨滴砸在未完成的《雙生》系列上。夏尹桐瘋狂地調着钴藍色，卻怎麼也調不出林清嶼心髒造影圖上的那種藍。蘇曉曉沖進來時帶翻顔料架，群青與钛白在地闆上混成眼淚的形狀。

"查到了！"她揮舞着從林暮辦公室偷拍的病曆，"當年給你們輸液的護士還活着！"

照片上的女人站在兒童醫院走廊，胸牌寫着"護士長王慧"。夏尹桐的筆尖停在紙面——這女人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是現在德籍助理的斷指位置。

手機突然震動，程小雨發來監控截圖：德籍助理出現在醫院地下藥房。畫面角落的日曆顯示今天是3月14日——正是試劑盒标注的藥物加強注射日。

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像把鈍刀鋸着神經。夏尹桐僞裝成護工溜進病房時，林清嶼正把柏林牆碎片抵在德籍助理脖子上。她的病号服領口敞開，露出連着輸液管的鎖骨下靜脈留置針。

"加強針？"林清嶼的聲音嘶啞得可怕，"還是滅口針？"

助理的斷指在報警按鈕上方徘徊。夏尹桐突然打開手機播放錄音——1998年的病房監控裡，王慧護士正對幼年林清嶼說："這針能讓心髒更strong"——與現在助理手中的藥劑說明書措辭一模一樣。

"S-17改良版。"助理的德語口音突然變重，"林先生希望您...徹底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