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第一場雨把401室的窗玻璃淋成模糊的毛玻璃。夏尹桐用接筆器修複着被雨水泡皺的信封——慕尼黑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在桌角泛着冷光,旁邊躺着同樣被雨水打濕的速滑聯賽邀請函,林清嶼的名字在燙金字體下洇開一片。
"你塗改過截止日期。"林清嶼突然出現在身後,帶着室外的寒氣。她的指尖點在夏尹桐僞造的郵戳上,那裡用白色顔料掩蓋了真實的"3月1日"。
夏尹桐的修複筆在紙面上劃出突兀的藍線。她沒說自己連續三晚溜進教務處修改網絡申請記錄,就像她不知道林清嶼的速滑鞋為什麼沾着教務處獨有的紅色地蠟。
三花貓跳上桌子,尾巴掃過兩封信件,在并排的"Lin Qingyu"和"Xia Yintong"之間畫出一條濕漉漉的連線。
正午的雕塑教室彌漫着石膏粉塵。夏尹桐正在修補一座殘缺的柏林牆仿制品——這是下周中德文化交流展的展品。林清嶼靠在窗邊把玩真正的柏林牆碎片,陽光将她的影子投在石膏模型上,像道新鮮的裂縫。
"父親今早簽了離婚協議。"她突然說,碎片邊緣在掌心壓出深紅痕迹,"德籍助理成了我的新監護人。"
夏尹桐的雕塑刀在牆模型上刻出意外的凹槽。她想起昨天路過校長室時,聽到林父用德語說"監護權轉移"。石膏粉末突然被風吹起,在林清嶼的速滑服上覆了層薄雪似的白。
"所以你必須..."
"周五的飛機。"林清嶼将碎片按進石膏牆,裂紋立刻輻射狀蔓延,"但有些事得先解決。"
她甩過來的手機屏幕上,程小雨發來照片:德籍助理正在翻檢她們的社團儲物櫃。
廢棄實驗室的鐵門比記憶中還冰冷。夏尹桐的指紋解鎖器顯示"17:30"——這是大劉黑進安保系統設置的虛拟值班時間。林清嶼的速滑鞋踏過積灰的地面,留下清晰的軌迹,像在繪制某種戰術地圖。
"S-17儲藏室在這。"夏尹桐指向通風管道示意圖上的紅叉。她沒注意到林清嶼正将柏林牆碎片卡進電閘箱,鋒利的邊緣恰好切斷監控線路。
儲藏室的溫度低得能看到白氣。夏尹桐的紫外線燈掃過貨架,突然停在标着"1998.1.15"的試劑盒上。盒内六支藍色安瓿瓶,标簽寫着兩個熟悉的住院編号。
"我們當年的..."林清嶼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警報切斷。德籍助理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監控屏上,斷指右手握着電擊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