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在盤山公路颠簸時，夏尹桐把速寫本墊在膝蓋上描摹雲朵。前排女生正在分發零食，塑料袋摩擦聲傳到最後一排就失了溫度。班主任拍着車廂過道的醫藥箱提醒："這次三天兩夜的露營，最能培養同學感情。"

林清嶼戴着降噪耳機坐在倒數第二排，速滑隊護腕遮住了腕部的淤青。教練特意批準的随行器材箱卡在過道，金屬箱角反射的陽光晃過後排女生蒼白的臉——那是美術課總縮在角落的轉學生，此刻正用美工刀削斷過長的鉛筆。

"帳篷兩人一組自由組合！"班長舉着喇叭喊話時，夏尹桐的筆尖戳破了畫紙。人群像退潮的海水迅速聚攏成團，她抱着帆布包退到樹蔭下，聽見灌木叢裡雛鳥的啁啾。林清嶼徑直走向器材箱，速滑刀磕碰聲驚飛了樹梢的斑鸠。

暮色浸透營地時，夏尹桐被分配到後勤組洗菜。溪水漫過腕間的創可貼，她将浮動的胡蘿蔔雕成小朵山茶。遠處篝火旁爆發出哄笑，幾個男生把速寫本抛來抛去——那是她遺落在石凳上的寫生冊。

"還給我。"夏尹桐的聲音被柴火爆裂聲吞沒。本子在空中劃出抛物線，林清嶼突然起身接住，速滑隊員的反應神經讓這個動作快得像按下暫停鍵。她将本子塞回原主懷裡，沾了炭灰的拇指在封皮留下灰指紋："收好。"

深夜查房的手電光掃過帳篷，夏尹桐數着帆布上的針孔。同住的文藝委員早已溜去男生營地，防水布縫隙漏進的月光裡，速滑刀在隔壁帳篷泛着冷光——林清嶼單獨住着教練特許的裝備帳篷。

翌日定向越野時，夏尹桐的指南針卡在素描本封皮裡。她在松林間迷了路，聽見山澗對面傳來熟悉的金屬刮擦聲。林清嶼正在溪石上調試速滑刀，看見對岸晃動的白色校服時皺了皺眉——那個總在畫畫的女生褲腳沾滿蒼耳，像隻誤入荒野的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