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眼睛一酸，但怕沈念看出破綻，生生壓了下去，他隻能玩笑道：“很久了嗎？我怎麼記得才剛問過你。況且，不用小念說，哥哥也知道答案。”

“你對我，比你想象的還要重要，所以哥哥，你要永遠保護好自己，我沒有辦法失去你的。”

沈念語氣鄭重，擡手想劃開掌心，被沈玉拉住了，他想将真身拿回來：“一點事情都沒有，手上要劃那麼大個口子，不疼啊。”

沈念笑着搖了搖頭，利落的化開掌心，血瞬間湧了出來：“我不怕疼。”

沈玉别開眼不忍心看。

沈念将血滴在沈玉的真身上，看着她的血将透白的玉染紅：“哥哥最近有見沈清和嗎？”

聽到這三個字，沈玉冷哼了聲：“我見他幹什麼！”

對沈清和的厭惡和從前一模一樣，沈念漸漸放下疑心：“哥哥，永遠都不要去見沈清和。”

“為什麼？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沈念搖搖頭，看着玉筆從血紅又重新歸于透白，似乎色澤更亮了些，沈玉的氣色也好了很多，她說：“因為我不想讓他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沈玉表情隻僵住了片刻，随即笑着答道：“好。”

沈念原本想替沈玉保管真身的，可是之前因為沈玉真身離體太久，已經傷了根本，所以沈念隻是偷偷給他的真身上加了另一層封印，一旦離開沈玉，她能感應的到。

虛驚一場。沈念心裡的巨石落下，把真身遞回到沈玉手上。

中午飯桌上的氣氛還算融洽，隻是結束的時候，沈念有點不舍得，拉着沈玉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哥哥不陪我上班嘛。”

“小念乖，哥哥這周真的有其他事情要做。”

“那我陪着你。”

“公司怎麼辦？”

“公司有向之哥。”

“他一個人忙不過來，聽話。”

“哥哥。”

沈念抓住沈玉的袖子撒嬌，沈玉視線落在沈念祈求的臉上，招架不住，微微俯身，最終還是妥協的笑了：“哥哥明天就去陪你好嗎？”

“那你說話算話。”

沈玉點頭，笑的寵溺：“算話。”

……

送走向之和沈念之後，沈玉又去了地下室的書房，他們這些年保存下來的書幾乎都在裡面，他昨天怎麼都睡不着，半夜下來開始搜索關于養仆的資料，他想試試找一下有沒有解除這種血契的辦法。

這個方法他記得是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當時他和向之趕回沈清和的住處，發現了他的衣冠冢，他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暫時住在了沈清和的房子裡，記載了這種術法的書就是那個時候看到的。

……

不過他們隻在沈清和那裡住了沒多久就離開了，書籍自然也就留在了那。

後來回去過一次，房子已經空了。

這是非常古老的一種術法，關于他的記載很少，大多數都失傳了，即使沈玉翻遍書房，也隻找到幾本與之相關的資料。

而且記載的也都不多。

沈玉幾乎将每一個字拆解開，生怕錯過一點點細節。

想到第一次看的時候沈玉是粗略掃過，知道有這麼一個術法可以讓兩個人共生而已，因此在向之說想永生的時候，沈玉瞬間想到并實施了。

現在細細琢磨之後，沈玉才發現向之當初答應的有多麼欠缺考慮，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考慮一不小心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

養仆，身上有主人的心頭血，一旦他生出來一點不忠、不敬或是忤逆之心，渾身便會猶如萬蟻啃食，生不如死。

在如今看來，像是一個完全不對等的合約，養仆是無法單方面解除血契的。

隻能與主人同生，同死。

沈玉歎了口氣，他是沒有輪回之說的，可向之是人，若是落得和他一樣魂飛魄散的下場，确實不夠公平。

沈玉翻遍了所有的書，幾乎得到的都是這麼一個結論，但沈玉在想，書上隻說，養仆無法單方面解除血契。

那如果，是他想要解除呢？

沈玉心裡升騰起希望，他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第二天一早，沈念在公司樓下等着，看到沈玉之後，臉上才揚起笑意，朝他撲了過來，沈玉愛憐的揉了揉沈念的頭發：“怎麼？還怕哥哥騙你？”

沈念搖搖頭，挽着沈玉的胳膊不願意撒開。

因為是向之和沈玉有意隐瞞，所以一點破綻也沒有，恍惚中，三個人像回到了從前的那種狀态。

沈念也在這種環境下漸漸放下了心防。

也許是能看到分别的日子了，他們一起過了幾百年這樣的日子，可在這幾天，才真正意識到，在過往幾乎每天都有的日子有多麼的那麼可貴。

七日之期已到，沈玉沒有讓向之陪同，自己孤身去了沈清和的莊園。

他挑了晚上的時間，這個莊園坐落在郊外，周邊荒蕪，孤零零的隻有這一個住所，不同于城市的燈火通明，這條路黑漆漆的，透不出一點光。

一直到他門前，才隐約從裡面透出一些微弱的黃色光亮。

沈玉推開大門，上次被他撞壞的花園早已恢複如常，那輛被他撞的報廢的車不知道被他移到了哪裡。

沈玉臉上沒什麼表情，徑直去了書房，沈清和端坐着，像是等了他許久。

看到他之後，唇邊揚起了抹笑意，他擡眼，看了眼牆邊的鐘，七日之約，真是分秒不差：“早就聽聞，沈氏集團的沈總守時，果然名不虛傳。”

沈玉冷眼瞧他，眼底盡是不屑，片刻，手心多出了支玉筆，他沒有猶豫的将玉筆遞了過去，冷淡出聲：“小念的真身，給我。”

沈清和也沒再多言，将沈念的真身還給了沈玉，卻沒有接沈玉手裡的玉筆。

沈玉不解皺眉，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沈清和開口解釋道：“小念給你的真身加了層封印，一旦這個玉筆離開你，她就會知道。”

沈玉将目光移到面前的玉筆上，想到了沈念那天突然說要給她的玉筆加固封印，他當時沒有多想，現在意識到她什麼都知道，沈玉的心不受控的疼了一下。

沈念這幾天小心翼翼地守着他，雖然她什麼都沒說，可是她的表現，就像在他心上懸了一把刀，時不時的刺他一下。

死到臨頭了，不舍的感覺越來越重。

可更多的是不放心，如果小念有一天，真的看着他離開，她該怎麼辦，沈玉有些後悔，若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就不該讓沈念這麼依賴他。

“封印怎麼破？”

“她給你的封印，破不了。”

沈清和目光落在玉筆上，看了很久，眸中有震驚，有帶着點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若強行破了，她會被反噬。”

沈清和歎氣：“我早該想到她能做到這麼份上。”

沈玉心裡陡然升起一陣不安：“你什麼意思？”

“你可以理解為，小念把一半命給了你。”

沈清和的話，像是一道雷，正中沈玉眉心，若是他強行破了封印，也根本瞞不住沈念，反倒是會傷了她。

總是不願意在别人面前失态，沈玉也有些穩不住身形，心像是被人撕扯着一樣疼。

傻小念，終歸是有這麼一天的。

不是你離開我，就是我離開你。

“罷了。”

沈清和看着沈玉，心裡沒有一點波瀾是假，沒有人會不震驚于他們之間的感情，都可以為了彼此豁出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