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看着手機通話結束的頁面，站在窗戶前久久沒有動作，看着外面發呆，覺得心髒有很強的滞空感。

沈玉的電話裡，反複跟她強調說沒有什麼事，可是他越強調，就越顯得有些欲蓋彌彰，沈念雖然電話裡沒有表現出來，可心裡總覺得不安。

果然，人一旦太過于了解另一個人，所有的謊言和搪塞都會顯得拙劣。

陳妄走到她身邊，關切的詢問：“怎麼樣？”

“隻說發生了一件比較棘手的事，已經解決了，讓我不要擔心。”

“那你怎麼還這個表情？覺得不對勁？”

“嗯。”

沈念用手機輕輕敲擊着手心，這是她思索和不安心理本能的反射：“如果事情真的沒有那麼嚴重，我哥哥不會是這個反應，而且，能讓他這麼生氣，并且來不及告訴向之哥的，目前我隻能想到一種可能。”

沈念看向陳妄，面前這個人，是值得她完全信任的，她也不想再隐瞞他了：“陳妄，其實有一件事，我害怕你多想就一直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事？”

“我把真身給了沈清和。

我哥哥和沈清和之間早在從前就埋下了恩怨，我哥哥一直沒告訴我，我們分手之後，他看我太傷心才告訴我的，沈清和一心求死，可是他如果想死，就要殺死我們兩個之間的其中一個。”

陳妄心裡咯噔一下，像是猛然被大力扯落，一直沉到了谷底，笑容更是直接僵在了嘴角，一時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沈念把真身給了沈清和，說明她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更意味着他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了沈念之後，他不過隻是下一個沈清和罷了。

永永遠遠失去摯愛，活在無盡的孤獨和思念裡，這就是他聽沈清和的隐瞞沈念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陳妄，你說會不會我哥哥知道了這件事？”

沈念有些擔憂的握緊了陳妄的手腕，陳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沈清和答應過我不會告訴沈玉的，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沈念實在是想不明白，難道有什麼變故是她不知道的？

“陳妄？”

看他還在出神，沈念輕輕晃了晃他，陳妄這才反應過來，不過興緻缺缺：“你說什麼？”

“你今天下午去了沈清和那裡，我想問你，今天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陳妄點了點頭。

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沈清和一次又一次的跟他說這件事要瞞着沈念了…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那天沈清和給他的保證不停的在他耳邊劃過，他說不會傷害他和沈念，結合着沈念的話，那麼他的目标似乎顯而易見。

答應瞞着沈清和的事，怕是要失約了。

“今天我畫了一幅畫。”

“什麼畫？”

“你知道沈清和是因為畫出了你才得以永生的嗎？”

“我知道，所以他想死，才會需要你畫出一幅畫，然後殺死我們其中一個。”

“你什麼都知道。”

陳妄眼裡有些受傷：“那你沒有想過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嗎？”

“陳妄，我們終會有分開的一天。”

沈念跟她解釋道：“我也考慮過這個，才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

陳妄是人，他的生命是有盡頭的。

陳妄一愣：“你不知道，我畫出那幅畫之後，可以和沈清和一樣永生嗎？”

“……”

沈念嘴巴微張，有些錯愕：“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

“我就是因為不想和你分開，所以後面重新開始畫畫的。”

“沈清和原來把一切都算好了。”

沈念忍不住苦笑，上天還真是給他倆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所以即使我自願交出真身，沈清和的目标也從來都沒有換。”

“他利用我們知道的信息差，引我們入局。”

陳妄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他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讓我畫出這幅畫，殺死沈玉，保住你，他把我們送到彼此身邊，過程中雖然有利用，但不至于未來孤苦無依，這是沈清和眼裡最好的結局。”

同樣也是能讓沈玉不必挂念沈念的未來，安心赴死的結局。

最後一句話，陳妄沒忍心說出口，這句話對于沈念來說，無疑是誅心。

可她又豈會猜不出來，沈念握住他手腕的手，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這算什麼最好的結局！”

她有些失控的推了一把陳妄，有些遷怒：“你永遠都不會懂我哥哥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最重要的人！”

是她同樣，願意拿命去換他安然無虞的人！

她一路走的太過于順暢，沈玉沒有讓她從沒見過陰暗面，她将一切想的太好，沈念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她親手把沈玉推向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一面是她，一面是向之。

不行！

絕對不能這樣！她要去告訴沈玉她是願意的！隻要能保護好他們兩個，她是心甘情願的！

陳妄看沈念這會已經失去理智，抓住鑰匙就要出門，趕緊伸手抱住她了：“沈念，你現在要冷靜！”

冷靜？

沈念現在隻覺得手指尖都蔓延着痛感，他掙脫開陳妄，眼淚奪眶而出：“我該怎麼冷靜！

他是真的會拿他自己的命來換我的！”

其實沈玉是可以和沈清和博弈的，狠的那個人一定是最後的赢家，可是沈玉不敢，他怕沈清和的求死之心太重，會真的傷害到自己。

沈玉從不敢拿她去賭。

可是這一次，沈玉的愛讓沈念覺得她承擔不起。

她配不上他這樣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