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珍擡手,簡單理了理衣角,指尖觸到一片黏膩,定睛一瞧,是血。
她神色未變,眼中平靜無波,仿佛這鮮血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污漬,順手便将沾血的手指在衣角蹭了蹭。
手中的劍“哐當”一聲被扔到地上,安玉珍擡腳,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
梁南星狼狽地躺在地上,費力地趴着,伸手撿起地上的劍。
刹那間,他隻覺天旋地轉,黑暗如潮水般迅速将他淹沒,緊接着,意識消散,整個人直直地暈了過去。
守在外面的人瞧見走出來的是安玉珍,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小姐!您怎麼在這兒?”
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與慌亂。
安玉珍神色冷峻,不緊不慢地開口:“南星有事,我來替他。工作上有什麼事,直接和我交流就行。”
說罷,她擡腿向前走了幾步,想要查看運送的貨物,卻被那個男人一把抓住胳膊。
“沒有閣主命令,不能随意換人。”
男人眉頭緊皺,語氣堅決。
安玉珍柳眉倒豎,怒目而視:“我都說了,南星有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點道理你都不懂?”
她的聲音冰冷刺骨,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小厮被她的氣勢震懾住,張了張嘴,卻沒再敢出聲反駁,隻能乖乖地跟在安玉珍身後。
“我們這批貨要運去老宅,路上不太安全。師兄既然有事,我們去就行了,哪還勞煩小姐跑這一趟,多麻煩啊。”
小厮亦步亦趨,仍試圖勸阻。
安玉珍猛地轉身,眼神如刀,擡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在空氣中回蕩。
“本小姐要重複幾遍你才聽得懂?”
安玉珍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一下,男人徹底噤聲,低着頭,不敢再言語半句。
安玉珍大步走到那批貨物前,隻見貨物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她伸出手,輕輕放在上面,觸感堅硬,心裡“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小心翼翼地揭開一角,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裡面塞滿了兵器,刀槍劍戟,各式各樣,寒光閃爍。
“小姐,您不會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吧?”
小厮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道。
安玉珍聞言,猛地掐緊自己的手心,指甲深陷進肉裡,臉上卻強裝鎮定:“當然知道,閣主這次可是下了血本。”
安玉珍翻身騎上後面的馬,目光緊緊盯着前面緩緩行駛的馬車,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前方,兩個下屬一邊趕着車,一邊小聲議論着。
“閣主這次是認真的嗎?那老宅裡關着……安玉珍連弟弟和爹都敢殺,這次去還不得把裡面的人殺個片甲不留?”
其中一個下屬滿臉擔憂,神色緊張。
“應該是吧,師兄走了,才找她來替換。不過她現在應該不會鬧事了,畢竟這段時間看起來安穩多了。”
另一個下屬皺着眉,語氣裡帶着幾分不确定。
他們的聲音雖小,卻一字不差地落進了安玉珍的耳朵裡。
她沉默不語,神色陰沉,唯有緊緊攥着缰繩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靜。
不多時,便到了老宅。
安玉珍擡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住了。
記憶中那座坍塌了十幾年的老房子,如今竟修葺一新,門前的雜草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煥然一新,顯然是有人精心打理,像是一直有人居住。
小厮上前敲門,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婦人出現在門口。
這婦人看上去比安玉珍的娘親還要年長幾歲,渾身珠光寶氣,绫羅綢緞加身,舉手投足間盡顯養尊處優之态。她身上的緞面繡花衣拖在地上,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又是這麼多啊?快搬進去。”
婦人頤指氣使地指揮着,眼神裡透着傲慢。
安玉珍見狀,翻身下馬,擡腿便想往宅子裡走去,卻被婦人伸手攔住。
“你進來幹嘛?”
婦人滿臉警惕,上下打量着安玉珍,眼神裡滿是嫌棄。
安玉珍挺直脊背,毫不畏懼地直視婦人的眼睛:“這老宅是我爺爺的心愛之物,房契上寫的還是我的名字,我進自己的屋子看看,有什麼不行?”
“你是安玉珍?”
婦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忌諱的名字,臉色驟變,仿佛看見了什麼晦氣的東西:“你要進去可以,但現在我住在這兒,你就得守我的規矩,不然别想進去。”
“哼。”
安玉珍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目光如炬地直視着眼前的婦人,言辭犀利道。
“我回自己的房子瞧瞧,居然還得走莫名其妙的流程?你鸠占鵲巢住在這兒,可曾通知過我一聲?”
“是你父親同意的!難不成你連你父親的話都不聽了?”
婦人拔高了聲調,臉上帶着一絲得意,仿佛搬出安玉珍的父親就有了十足的底氣。
安玉珍聞言,腳步一頓,上下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女人,心中疑惑叢生。
她不動聲色地謹慎退後幾步,雙眼緊緊鎖住婦人,質問道:“你跟我父親到底是什麼關系?摯友?還是情人?”
話落,眼神中滿是審視與探究。
短暫的沉默,氣氛瞬間凝固。
安玉珍壓下心底的怒火,深吸一口氣,突然幾步上前,猛地一把推開婦人,冷笑着嘲諷道:“我還以為是情婦呢!行事這般偷偷摸摸!就跟安子穆那隻藏頭露尾的老鼠一樣!”
這話一出,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瞬間激怒了婦人。
“你說誰的孩子是老鼠?”
婦人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地嘶吼着。